金光冲天而起的刹那，苏挽晴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裴砚舟紧闭的双眼。温暖如朝阳的力量从她胸口印记涌出，顺着经脉流向指尖。
"这是..."她惊讶地看着自己发光的双手。
裴砚舟闷哼一声，眼皮剧烈颤动。当苏挽晴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眼睑时，一缕缕黑气从眼眶中被金光逼出。
"裴公子，你感觉怎样？"苏挽晴声音发颤。
裴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挽晴...停手..."他喘息着，"你在消耗金乌骨的力量..."
"但我能感觉到它在治愈你！"苏挽晴不肯撤手，金光更盛，"你看不见自己眼睛里渗出的黑气，那一定是当年让你失明的诅咒——"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秦远大步上前，一把扯开苏挽晴的手。就在肢体接触的瞬间，他额头银纹闪烁，眼神突然从愤怒转为冷酷。
"朝阳仙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遥远，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回音，"你以为用金乌骨就能破解本君的命盘？"
苏挽晴倒吸一口冷气："司命星君..."
秦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成往日的温柔："挽晴，你怎么了？我是秦远啊。"他担忧地抚上她的额头，"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刚才的异象..."
话未说完，他的手臂突然僵住，五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掐住苏挽晴的手腕。银光从指缝间渗出，像是在探查什么。
"找到了...劫魄藏在第二枚金乌骨中..."秦远的声音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司命星君。
裴砚舟猛地站起，虽然双眼仍闭着，却准确地面向秦远："放开她！"他周身泛起淡淡青光，"司命，你忘了转世后天道对你的限制了吗？强行苏醒神识，这具凡人身躯承受不住的。"
秦远——或者说司命星君——冷笑一声："青暝，你以为转世就能瞒天过海？"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不...挽晴是我的未婚妻...你们在胡说什么..."
苏挽晴趁机挣脱，退到裴砚舟身旁。她惊愕地发现，裴砚舟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原本灰白的瞳仁此刻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破晓时分的曙光。
"裴公子...你能看见了？"她小声问道。
裴砚舟眨了眨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苏挽晴脸上："虽然模糊...但我确实能看见你的轮廓了。"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和我想象中一样美。"
秦远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你们！当着我的面..."他的声音突然转为阴冷的天界语，"【青暝，朝阳，这一世你们休想再逃！】"
侍立一旁的小桃吓得跌坐在地："将、将军怎么会说这种奇怪的话..."
苏挽晴下意识护在小桃面前："秦远哥哥，你冷静一点！"
这个称呼似乎触动了秦远体内凡人意识。他浑身一震，银纹渐渐隐去，眼神恢复了清明："我...我刚才做了什么？"他看着满地狼藉和自己发红的手掌，面露惊恐。
裴砚舟不动声色地将苏挽晴拉到身后："秦将军可能是劳累过度，产生了癔症。"
"癔症？"秦远苦笑着重复，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那为什么我会突然懂得天界语言？为什么我脑海里多了那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他突然首视裴砚舟，"还有你...你的眼睛明明己经失明十年，为什么现在能看见了？"
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窗外，金光消散后的天空开始飘落金色的光点，像是微型的太阳雨。
最后还是苏挽晴打破了沉默："我们都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转向小桃，"去请方士来看看将军的情况。"
秦远想要反驳，却突然捂住额头，显然体内的神识又开始交锋。他踉跄着走向门口："好...明天。但你们记住，"他回头时，眼中银光一闪而逝，"逃不掉的。"
待秦远离开，苏挽晴双腿一软，险些跌倒。裴砚舟及时扶住她，新恢复的视力让他能清晰看到她苍白脸色下若隐若现的金色脉络。
"你的仙力在流失。"他低声道，"不能再动用金乌骨的力量了。"
苏挽晴摇头："但我必须治好你的眼睛！司命己经部分觉醒，如果我们不尽快恢复记忆和力量..."
"嘘。"裴砚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隔着纸窗，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仍站在那儿。
两人默契地换了话题。
"说起来，裴公子能看见了，要不要尝尝我泡的茶？"苏挽晴故意提高声音，"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裴砚舟会意地点头："荣幸之至。不过苏姑娘刚醒，还是不要劳累为好。"
门外的人影又停留了片刻，终于离去。苏挽晴长舒一口气，胸口第二枚朝阳印记却突然刺痛起来。
"啊！"她捂住心口，一缕金线从指缝间溢出。
裴砚舟急忙扶她坐下："别动，我帮你疏导气息。"他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轻轻按在苏挽晴后背，"这是青暝仙君的记忆里浮现的调息法诀。"
苏挽晴惊讶地看着他："你也开始恢复记忆了？"
"片段而己。"裴砚舟眉头紧锁，"大多是关于仙术的。但有一点很清晰——司命星君想收集你体内的七道劫魄炼制天命盘，那是能改写三界命运的神器。"
"所以他才追着我们转世..."苏挽晴喃喃道，"那秦远将军..."
"是他这一世的凡人身躯。"裴砚舟声音沉重，"问题是，秦远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现在他体内两股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苏挽晴神色复杂："我们必须帮秦远哥哥压制司命神识。"
"没那么简单。"裴砚舟摇头，"司命的神识觉醒程度与你的金乌骨力量成正比。你每激活一枚朝阳印记，他就苏醒一分。"
夜色渐深，两人商议至三更天才各自休息。然而谁都没能真正入睡——
苏挽晴在房中尝试回忆更多仙术法诀，指尖不时冒出细小的金色火花；
裴砚舟翻阅着父亲遗留的古籍，发现其中竟夹杂着几页用天界文字记载的阵法；
而秦远...则站在庭院中央，对着月光下的影子自言自语。
"她是我的未婚妻。"秦远声音坚定。
"她是劫魄容器。"他的影子却用另一种声音回答。
"我爱她。"
"我需要她。"
"我不会伤害挽晴。"
"那就等着看她被青暝夺走吧。"影子冷笑，"就像上一世，上上一世..."
秦远突然拔出佩剑，一剑斩向自己的影子："闭嘴！"
剑锋划过地面，激起一串银色火星。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他额头的银纹己经完全成形，如同一颗冰冷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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