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祠堂外的公鸡第三次打鸣时。
沈南星终于首起酸痛的腰。
在她和同事们的共同努力下，所有村民的中毒症状都得到有效的救治。
可是，沈南星盯着地上暗红的呕吐物，有些问题她始终没有想明白。
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人为制造的死亡现场。
此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和记忆里毒鼠强中毒案件如出一辙。
“在想什么？”
陆战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了身干净的军装。
他将手里拿着搪瓷缸递到沈南星面前。
“给，你需要补充能量。
否则明天大家就要抬着你回去了。”
沈南星本能地后退半步，她并没有接受陆战野的好意。
这个反应让陆战野不免有些失落。
他索性将搪瓷缸轻轻放在矮凳上：
“你己经二十小时没合眼了。休息会吧。”
沈南星根本没有心思听陆战野说话。
她的目光不断查看祠堂角落碗里那些食物残留。
有些碗里残留的饺子皮居然呈现出淡淡的青灰色。
不认真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和原著里描写的“猪肉韭菜馅饺子”完全不同。
因为村民说，今日吃的分明是白菜猪肉饺子。
她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呕吐物里的白菜叶。
在煤油灯那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查看着异常。
表面上没有什么新发现。
谁会往饺子里下毒呢？
凭借着敏锐的职业洞察力，沈南星断定这白菜是中毒的关键。
“陆团长！你看”
沈南星抬头，正对上陆战野专注看她的眼神。
她指着一处不起眼的指纹。
陆战野似乎早就预料到沈南星的发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
“这是战士在后山的废弃猪圈里找到的大白菜菜叶，上面残留着少许的毒鼠强。”
沈南星的手指悬在半空想了想后又收了回去。
白菜含有毒鼠强成分，这个细节原著里根本没有。
“村长说，老李家昨天根本没从地里采大白菜。”
陆战野展开侦查记录，递给沈南星。
记录上详细记载着一排，二排战士这次的搜查结果。
沈南星知道，一般在村子里，大家吃的菜基本上都是当天采摘。
那昨天包饺子的大白菜是哪来的呢？
“所有饺子都是村西头的刘寡妇帮忙包的。”
“所有的白菜是谁供应的？”
沈南星的问题让陆战野有些意外。
“明天就知道了，沈医生别急啊。”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争吵声。
沈南星掀开草帘，看见个老妇被战士拦在了门外。
她的手里紧握着一把沾血的菜刀。
“让我进去！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老妇人又哭又喊，情绪十分激动。
“你是，李阿婆？”
沈南星认出她是村里的李阿婆。
两天前，军区医院义诊时，正是她拽着自己不停控诉儿媳不孝。
印象中，她在医院的走廊曾经听到她与护工的交谈。
她说自己是来城里替村里采购物资的。
“如果我没猜错，大白菜是李阿婆买的。”
沈南星似乎对整个中毒事件都想通了。
此刻，老人眼睛里布满血丝，朝着祠堂方向骂道：
“定是那个那个狐狸精吓得毒，我早说过她没安好心！”
沈南星的目光紧盯着李阿婆骂人的神色。
她不动声色从急救箱里摸出牛皮纸信封。
将收集到的大白菜菜叶上的毒鼠强成份与李阿婆衣袖纤维上的残留物进行比对。
搜集物证似乎成了沈南星的强项。
在煤油灯照射下，两种物证外表竟然如出一辙。
“李阿婆，为什么您袖口有毒鼠强。”
沈南星的问话惊呆了在场的村民。
她用镊子夹着半片白菜叶。
光线照射下，表面的确呈现出淡淡的青灰色。
“阿婆，你如此大费周章的下毒方式，倒是煞费苦心啊。”
陆战野示意士兵，
“将李阿婆拿下。”
“你们为什么抓我？”
李阿婆不停挣扎，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沈医生，你们会不会抓错人了？”
其中一个村民问道。
“别急，答案马上揭晓。”
只见，沈南星取出自制的简易显微镜:
这是她用利用放大镜和旧镜片拼凑起来的。
“大家看，有人将带有毒鼠强的大白菜包进饺子里。”
她将显微镜下的白菜叶呈现给围观的同事与村民看。
“这包进饺子里的大白菜，经过高温蒸煮后，毒素与面粉发生化学反应，形成青灰色结晶。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饺子皮会变色的原因。”
一旁的李淑芬恍然大悟：
“所以，那些没变色的饺子是安全的，对吗？”
沈南星点头，“没错，投毒者故意制造群体性恐慌，实则她想精准在毒杀特定目标。”
她翻开陆战野递来的侦查记录，手指停在医药公司失窃报告上。
“李阿婆小儿子在县医药公司当管理员。
上周仓库丢失半箱毒鼠强。
而刘寡妇帮忙包饺子时，全程都在她的监视下。”
话音未落，沈南星己经扣住李阿婆的手腕。
手掌上的毒鼠强残留物与陆战野昨夜故意抹上去的一模一样。
“您如此大费周章在军区医院大闹一通就是为了替自己洗脱嫌疑，制造不在场证据。
让大家都认为，大白菜不是你买的，我说的对吗？”
沈南星从李阿婆的口袋里摸出医院的挂号单。
“毒鼠强喷洒在大白菜上，袖口难免会留下些痕迹。你自导自演了一个受害者身份。
阿婆，这不是普通农妇能设计出的犯罪。你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共犯。”
沈南星的分析十分精彩，
所有同事都听得津津有味。
祠堂里再次陷入寂静……
在陆战野的突击审问下，李阿婆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是她儿子发现了她多年来贩卖假药的勾当。
她竟然丧心病狂得想毒死自己的儿子。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
李阿婆仗着儿子在县医药公司当管理员的便利。
她偷偷将过期药品重新包装，混入淀粉和工业色素，卖给附近的村落里急需用药的村民。
那些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这些假药。
最终导致延误病情，付出生命代价。
李阿婆靠着昧良心的钱，赚的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她的儿子发现了仓库药品损耗严重。
逐渐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儿子，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赚够了钱，我们可以去省城买大房子。”
“妈。做人的良知呢？”
“良知值几个钱，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
“妈，你去自首吧？”
“不，不行，我没有退路。一旦被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李阿婆的儿子的一席话让李阿婆丢自己的孩子动了杀意。
她深知一旦事发，自己将坐牢，面临着被枪决。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精心策划了这场毒饺子案。
她先是从儿子管理的仓库偷出毒鼠强。
利用进城采购的机会采购了大批的大白菜。
随后将毒鼠强喷洒在大白菜上。
经过一夜，毒鼠强逐渐被吸收。
将村里办酒席包的韭菜猪肉饺改成了大白菜猪肉饺。
又利用刘寡妇与儿子的矛盾，将包饺子的任务推给她，企图将罪名嫁祸于人。
甚至不惜自己也吃了一个饺子，伪装成受害者。
真相逐渐大白。
沈南星回想着自己也曾经像那些缺医少药的村民一般，为了沈小满的药扫了三年的猪圈。
到头来得到的居然是假药。
沈小满也差点误食假药命丧黄泉。
想到这些，她就心中气的牙痒痒。
陆战野默默来到沈南星身边。
“沈医生今日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只用三个小时，完成了至少三天才能完成的调查。”
他望着一脸疲倦的沈南星，话语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钦佩。
“你比我们军区刑侦科的技术人员还专业。”
沈南星听着陆战野说的话，擦拭医疗器戒的手顿了顿。
在原著里，这个男人本该在此时露出阴谋得逞的冷笑。
而现在，他眼中似乎只有欣赏与信赖。
而这种感觉太过真实。
真实得让她开始怀疑原著的结局到底是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甚至怀疑，今日的投毒案，似乎不仅仅是她分析的那样。
一切看似完整的证据链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李阿婆的话在沈南星的脑海中回响，“我一旦被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她嘴里指的“他们”究竟是谁？
毕竟，按原著中的日期算，倒计时二十天后……
自己将会扣上倒卖假药的罪名而被捕入狱。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身边这个与自己有着契约婚姻关系的陆战野最后亲自结束了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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