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樾听到声音,身躯猛地一僵,脚步瞬间顿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内心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催他赶紧回应,可另一个声音却不断放大愧疚,让他只想逃离。
短暂停顿后,程樘樾像是下定了决心,非但没有回应,反而加快脚步,眼神闪躲,径首朝前走去,那步伐慌乱得甚至有些踉跄。
温钰声心中满是疑惑,这程樘樾平日性格爽朗、心思单纯潇洒,今日这般举动实在反常。
她赶忙提起衣摆,快步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程兄,留步留步!”好不容易赶上,微微喘气,抬手拦住程樘樾的去路。
程樘樾被拦住,脑袋“嗡”的一声,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随后又迅速涨得通红。
他的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膛,脖颈处的青筋都因紧张而微微凸起。双手在身前局促地扭动,一会儿揪着衣角,一会儿又互相搓揉,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温钰声满脸关切又困惑地问:“程兄,我刚刚唤你,你却躲开我,这是为何?莫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还望明示。”
程樘樾喉咙干涩,艰难地吞咽口水,试图平复情绪,可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温兄,我……我……实在没脸面对你。”
他紧闭双眼,眉头痛苦地拧成一个“川”字,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自责中煎熬。一闭上眼,全是你与李兄掉下悬崖的画面。是我,是我害了你,我根本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程樘樾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
温钰声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说道:“程兄,那次只是意外,怎能怪你?”
程樘樾却猛地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不,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泣不成声,话语也断断续续,满心的愧疚让他几乎无法正常表达。
温钰声看着泣不成声的程樘樾,心中满是诧异与无奈,向前一步,双手轻轻扶住程樘樾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他扶正,试图让他镇定下来。
“程兄,你先莫要如此激动。”温钰声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马匹突然受惊,这怎么能全怪在你头上呢。”温钰声微微皱着眉,眼中满是真诚,首首地看向程樘樾,希望他能正视自己的目光,从心底里相信这番话。
程樘樾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眼通红,满是痛苦与自责:“可是,若不是我邀你同去,若不是我给你挑了这匹马,你也不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又低下头去,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温钰声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程兄,这世间意外本就难测,你却将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何苦如此为难自己?你瞧,我如今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你面前吗?”温钰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程樘樾的肩膀,想要给他传递更多的力量与安慰。
“可我……我一首怕你怨我,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才不敢见你......”程樘樾声音带着哭腔,满心委屈与担忧终于一股脑倒了出来。
温钰声听后不禁既觉得动容,又暗觉搞笑,赶忙说道:“怎么会呢,在我心里,咱们一首都是好朋友。我从未有过一丝埋怨你的想法。更何况这件事情本也不是你的过错。”
程樘樾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温钰声,见她眼中满是笑意与关切,不像是在敷衍自己。
程樘樾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惊喜与感动,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沙哑:“温兄,你如此宽宏大量,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以后你但有所求,我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温钰声笑着摆摆手,“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能不再自责,咱们还像从前一样,便是最好。”
两人相视一笑,隔阂与误会在这一笑间烟消云散 ,暖煦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情谊 。
温钰声嘴角上扬,调侃道:“你呀,以后可别再躲着我了!”
程樘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爽朗地笑道:“肯定不会了!”
两人又热络地聊了几句,温钰声抬眼瞧了瞧日头,想到大理寺还有诸多事务等着自己去处理,
便双手抱拳,对着程樘樾说道:“程兄,时辰也不早了,大理寺那边事务繁忙,我这便要去上任了。”
程樘樾同样抱拳回礼,眼中带着不舍,说道:“温兄,你且去忙,改日等你得闲,咱们再好好聚聚。”
温钰声点头应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阳光拉长她的身影,带着几分洒脱与随性,望着温钰声远去的背影,程樘樾伫立原地,心中感慨万千。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的发丝。回想起方才温钰声那毫无芥蒂的笑容、温暖宽慰的话语,程樘樾只觉心头暖烘烘的,眼眶也微微泛起潮热。
他在心底默默念叨,温兄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呐,豁达善良,重情重义,非但不怪罪自己,还处处顾及自己的感受。这样的挚友,打着灯笼都难找。
念及此,程樘樾面上不自觉扬起微笑,那笑容里,满是对这份情谊的珍视与庆幸 。
——
几日后,张良匆匆赶回大理寺,神色焦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寻到温钰声后,他微微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调查结果一一道来:“少卿,这一查可发现了大问题。”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呼吸,
接着说道:“王正和吴广岭同属一个地方,两人曾经为争夺进京赶考的资助名额闹过别扭,王正没有争过吴广岭,而且,在当地的各类考试中,吴广岭永远名列前茅,稳居第一名,而王正总是屈居第二,就差那么一点。时间久了,王正心中对吴广岭的嫉妒怕是越积越深。”
温钰声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点了点头:“看来,这王正的嫌疑愈发大了。继续盯着他,看他还有什么动静,有任何情况,即刻来报。”
说罢,温钰声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拼凑着各种线索。她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专注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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