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站在他面前，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司无浔平静地回视。
比起百年前那个不服管教的桀骜稚童，现在的他早己喜怒不形于色。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修习得如何？”
衣白尊者理所应当地考察他的修为。
心神一动，一颗珠子出现在司无浔摊开的手心中，微微剔透的内里如墨浪翻滚，泛着若隐若现的幽光。
没了此物的遮笼，司无浔的修为境界清晰显露。
纵使早有准备，衣白心中此刻也不免掀起惊涛骇浪。
当初的他一百二十岁到达初知境三阶就被称为天纵奇才，
眼前之人在一百一十九岁足足高出他一个大境，又该被称为什么？
明明在他闭关之前，这个徒弟还只是个灵初境的新弟子啊！
片刻后，衣白拍了拍抽动的眼皮，摆手:“快快重新藏起来。”
司无浔乖乖照做。
“这段时间没有人欺负你罢？”
“并无。”
衣白尊者觉得此刻自己有些没话找话，轻咳了咳后，告诉他屹元宫将会迎来一个新弟子:
“你要有师妹了。”
司无浔皱眉，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多了丝不耐。
衣白尊者却是笑了起来，总算是看到了熟悉的反应。
“什么师妹？”
衣白尊者神秘地开口:“是一个叫颜姝的小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司无浔烦躁的目光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下。
他不由询问:“师尊为何要收她为徒？”
沉吟良久，就在司无浔以为衣白尊者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
“眼缘罢。”
语气莫名夹杂着复杂情绪。
……
修灵真界一时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剑道第一衣白尊者闭关百年，现己出关，
二是云上墟三大尊者齐齐前往鬼界。
鬼界。
云舟抵达，东山长老随其他人一起被前来接引的魂老领入鬼界时，不由生出几分辛酸，
三次了，
终于真正进来了。
当然，鬼界不会让他们借机随意窥探，魂老双手间鬼气萦绕，开启阵法。
见状，在场之人心中皆是微微一沉，仅仅是一个引路的魂老都是问仙境一阶。
鬼界的实力究竟如何？
两处空间相连，一行人几息之间便身处一座宫宇之中。
十二华柱首上穹顶，浮木雕刻层层而下，悬檐所挂由深海夜明珠簇叠而成，脚下所立通明剔透，隐隐映出所过之人的身影。
满宫侍从皆是端首垂眼，眉风静肃。
正殿之上，一抹玄服缓缓出现。
眉心红莲熠熠生辉，未曾言语，现身时无意掠起的气息便压得除三大尊者以外的人心神不宁。
魂老行至殿前，伏地而拜:“域主，客己带到。”
如此，便知座上身份:
鬼王——魂域域主。
南湖长老率先开口:“早就听闻魂域域主威名，今日才得以一见。”
鬼界的两大鬼王存世将近两千年，比衣白尊者他们还要久上百余载。
不曾想这魂域域主竟是这般俊美无铸。
祭离拂了拂衣袖:“也多亏这次事情，让本尊见得了修灵真界久负盛誉的云上墟。”
语气平静，但其中的不满之意任谁都能听出了来。
祭离目光落到几人身上:“不知云上墟墟主是哪位？”
闻言，衣白尊者出面笑道:“此前之事，多有不对，本来墟主也想前来贵界，但墟中事务繁多，不可无人镇守，这才有所耽误。”
说完后，将通天塔拿了出来，同时还有其他两件锦囊玉盒:
“为表惭愧，墟主特意让我等将这三枚六阶回魂丹和这柄六阶灵器一并携来。”
要知道高境术者突破难于登天，八境术者万年来也只出现过一两位。
如今世间六境术者屈指可数，七境术者更是凤毛麟角甚少出世。
六阶丹药和灵器，任何一样都可当一宗至宝，放眼西界也是稀缺之物。
更不用说通天塔这样的七阶灵器了。
祭离心中轻啧，云上墟这次的诚意倒是挺足:
“原来如此。”
见他没有为难，几个人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祭离捏了捏额际:“一时忘了诸位还站着，果真是年纪大了。”
“来者是客，坐下尝尝鬼界的茶。”
众人:……
东山长老长舒一口气，这件事终于翻篇了。
祭离自然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吩咐让魂老去将西境的人族弟子接来。
清茶入口，苦醇之后回味甘甜，茶香更是浓而不厚。
绘岸尊者浅抿，也颇为意外。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祥和了不少。
绘岸尊者放下茶盏，正襟而言:“我等心中有一问，域主可否解答一二？”
祭离点首。
“传闻中说鬼界有一主，世称鬼主殿下，只是从未有人见过，我等也甚是好奇。”
绘岸尊者说出了其他人都想知道的事情，此刻纷纷投来了视线。
祭离扬唇，
意料之中的问题。
“身为下属，当尊而弗议， ”只听祭离不紧不慢地道:“若是时机成熟，殿下自会亲自为你们解惑。”
见此，无人再追问。
恰见阵法顿开，被困的弟子完好无损地被送了回来。
衣白尊者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阎姝，心中猜疑不定。
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秦绯谨慎西下打量一圈，快速捋了捋思绪，
看来是双方协商成功，云上墟的尊者和长老来接他们了。
只是万复尊者身边的白发男子瞧着陌生，秦绯眼睛转了转，能在坐在万复尊者身边，难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衣白尊者？
正想着，上方传来声音:“人都在这里，若无别事，就带走吧。”
云上墟几人自然也不会再做停留，起身拱手:“有劳域主。”
域主不就是鬼王吗？
秦绯循声一看，一瞬惊艳，没想到传说中的鬼王竟然也是绝世美男子，她还以为是黑面獠牙的厉鬼呢。
……
阵法开启，殿中的人族顷刻被送出。
祭离懒懒起身，鬼气交错间消失不见。
云上墟云舟内。
每个人都怀有心事在这场博弈中，云上墟败得很彻底。
阎姝低着头坐在后方，无聊得弹动指尖。
袖子忽然被一边的秦绯扯了扯，阎姝不明抬头，发现衣白尊者正站在她面前。
“颜姝？”
阎姝起身，点了点头。
衣白尊者目中带笑意，问她:
“可愿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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