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荒原上，将满地的鲜血染成暗红色，仿佛整片大地都被浸泡在血池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焦土的气息，令人作呕。风呜咽着掠过战场，卷起细碎的血砂，发出如泣如诉的低鸣。
凡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脚下是灵瞳族族长瞳的尸体。那双曾经令人生畏的重瞳如今己失去了神采，银色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对着灰暗的天空。凡缓缓蹲下身，右手按在瞳的胸口，长生天道的空间悄然开启，将这具蕴含强大力量的尸体收入其中。
他抬起头，环顾西周。战场上的景象令人窒息。五千人族战士，如今活下来的不足千人，他们或跪或坐，眼神空洞，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换天境的强者折损过半，星的尸体被同伴们拼凑着抬了回来，残缺的左臂仍紧紧攥着那颗引爆的雷核，仿佛在诉说着他最后的呐喊——“炎阳永耀！”
荒靠坐在一块焦黑的岩石旁，胸口被灵瞳族的骨矛贯穿，鲜血染红了他的兽皮战甲。他的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剧痛，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灵瞳族溃逃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再战。云跪在他身旁，双手泛着微弱的治疗光芒，试图稳住他的伤势。
“荒叔，撑住！”凡快步走来，声音低沉。
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少族长……我们……赢了？”
凡重重地点头：“赢了。”
荒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得凶狠：“可惜……没能亲手宰了那个重瞳杂种！”
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他知道荒的伤势极重，但以他的体魄，只要撑过今晚，就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不远处，白龙部落的族长龙战半跪在地上，粗壮的手臂上布满深可见骨的伤痕。他的身旁，那条雪白的守护龙伏在地上，银白色的鳞片被鲜血浸染，龙翼上有一道狰狞的撕裂伤，但它仍低吼着，龙瞳中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龙战族长，你的伤……”凡走过去，沉声问道。
龙战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死不了。”他抬头看向凡，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一战，我白龙部落死了两位换天境……但值得。”
凡沉默。白龙部落的战士向来以悍勇著称，他们的守护龙更是战场上的杀器。可即便如此，面对灵瞳族的幻术和重瞳者的威压，他们依旧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你们的守护龙……”凡看向那条白龙，它的伤势极重，但龙瞳中的战意仍未熄灭。
龙战伸手抚过白龙的鳞片，低声道：“它还能飞，还能战。”
白龙低吼一声，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话。
凡点头，心中稍安。白龙部落的凶兽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只要守护龙还在，他们就仍有一战之力。
夜幕降临，残存的战士们开始收敛同伴的尸体。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沉默的哀伤。凡看着力用颤抖的双手将一名年轻战士的尸体轻轻放上担架，那战士的胸口被洞穿，脸上却带着安详的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叫岩火，才十六岁……”力的声音哽咽，粗犷的脸上泪水纵横，“他爹死在去年的凶兽袭击中，他娘还在部落等他回去……”
凡拍了拍力的肩膀，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抚平这样的伤痛。
队伍在黎明时分启程，踏上归途。伤员被搀扶着，战死者的尸体被小心翼翼地抬着，每一步都沉重如铅。白龙部落的守护龙低空飞行，巨大的龙翼投下阴影，仿佛在护送这支残破的队伍。
三日后，部落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留守的族人早己得到消息，纷纷涌出围墙，站在高处眺望。他们的眼中满是期待，渴望在归来的队伍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然而，当残破的队伍缓缓走近时，期待化为了绝望。
“阿爹呢？我阿爹在哪里？”一个孩子挣脱母亲的手，冲向队伍，焦急地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哥！哥！”少女的呼唤声在人群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凡看着那一双双渴望亲人回归的眼神，看着他们从希望到崩溃的转变，心中却没有难过。这是人族崛起必须付出的代价，是生存的残酷法则。部落不能因此而一蹶不振，否则所有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部落中央的高台。残阳如血，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方的人群，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我们——赢了！”
人群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灵瞳族己被击溃，他们的族长死在我的刀下！从今以后，这片土地将属于人族，属于我们！”凡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部落的每一个角落。
他举起手中的骨刀，刀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五千战士出征，千人归来。他们用生命换来了我们的未来！星长老的雷光，老祭司的风暴，皓月族老的冰枪——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化作了人族的脊梁，撑起了我们的希望！”
人群中的啜泣声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与坚定。
“看看你们的孩子，看看你们的老人！”凡指向那些失去父亲的孩子，失去儿子的母亲，“他们需要你们站起来，需要你们继续战斗！人族的火种不能熄灭，我们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转化为力量：“今日的牺牲，是为了明日的繁荣！我们要建起人族的第一座城池，要让子孙后代不再像野兽般苟活！我们要让这片大荒记住——人族，永存！”
“人族永存！”力第一个举起拳头，嘶声呐喊。
“人族永存！”白龙部落的战士们齐声怒吼，守护龙仰天长啸，龙吟震天。
“人族永存！”皓月部落的族人高举冰棱长枪，银发在风中飘扬。
凡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逐渐燃起的斗志，心中默默念道：“这才是开始。”
夜幕彻底降临，篝火在部落中点燃，照亮了一张张坚毅的面孔。葬礼在沉默中进行，战死者的尸体被安葬在新建的英灵冢中，他们的名字将被刻在石碑上，永远铭记。
凡独自走向密室，准备炼化瞳的尸体。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灵瞳族的威胁虽除，但大荒中还有无数强敌虎视眈眈。人族想要真正崛起，还需要更多的鲜血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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