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死死盯着屏幕上刺目的12亿数字，咖啡桌上的手机像垂死挣扎的蜂群疯狂震颤。董事会的问责、兄弟的诘问、合作伙伴的催命符，还有银行行长的警告、经侦队长的传唤，所有信息裹挟着压力汹涌而来。他麻木地将手机调成静音，任由未接来电堆叠成山，仿佛那些不断跳动的数字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就在这时，对面的苏珊接通了林浩转来的电话。"喂？" 她刚开口，证监会张处的声音便如炸雷般响起："立刻带陈总回来！现在陈氏集团股东报警，指控总裁挪用项目资金、意图潜逃！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出境通道己全部封锁，经侦支队己经介入，再拖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失控！陈总的难处我们知道，但现在只有主动配合调查才是出路......"
不等对方说完，陈景明一把抢过手机狠狠挂断。他烦躁地抓着头发，青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问林浩，码头抓到的那两个人，撬开嘴没有？林婉仪这贱人，真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苏珊走到角落低声通话，回来时面色凝重："陈总，林浩说他们拒不开口，连饭都不吃。" 陈景明如遭雷击，重重跌坐在沙发里。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距离绑匪约定的时间只剩两小时。夜色中的海面暗流汹涌，救人谈何容易？
他颤抖着拨通泉哥的电话，良久才传来气喘吁吁的回应："我被通缉了，正常渠道走不通。联系了几个兄弟去约定地点，暂时安全，但他们没敢露面......" 陈景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所有线索都断了，局势像一团死结越缠越紧。
终于，他点开通讯软件字字斟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派人过去，必须视频确认安全。" 对方回复冰冷而轻蔑："陈总，别做无谓挣扎。还有两小时，夜里风浪大，鲨鱼可不长眼。"
陈景明咬牙打出一行字："九亿，先放人！这是我能凑到的极限，大家各退一步！" 屏幕那头沉寂了五秒，随后跳出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这个'假期'，只能带走一个，或者一个半。你自己选。"
陈景明只觉眼前发黑，冷汗浸透后背："别冲动！我再想办法，但至少先放一个！让我看到希望！这么多钱，总得让我知道他们还活着！" 五分钟后，回复简单而残酷："选吧，先放谁？"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景明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半晌才颤抖着打出两个字："女儿"。这一刻，这位商场叱咤风云的总裁，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发送“女儿”二字的瞬间，苏悦悦的笑颜如走马灯般在陈景明脑海中循环播放——婚礼上她身披白纱的羞涩、产房外他听到第一声啼哭时的震颤、一家三口漫步海滩时的欢声笑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他在心里千万遍默念：“对不起，悦悦。可儿还小，我不能拿她的命赌......你一定能理解，我发誓，拼了命也要救你出来！”
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击：“必须保证我老婆安全！拿到钱立刻放人，敢动她一根头发，一分钱都别想拿到！”确认九亿资金转出后，他咬着牙将三亿打进公司账户，每一次点击确认键都像在剜心。转账记录刚显示成功，对话框弹出个诡异的笑脸表情，随即附上一张照片——可儿眼神空洞地蜷缩在角落，脸上沾着不知是泥还是食物残渣，正啃着一小块的披萨。
“东方公主号游轮负一层，来接你的小宝贝吧。至于你老婆......”对方的文字后跟着一串刺目的省略号，“我们最多帮你照顾两小时，过时可就喂鱼咯~”
陈景明死死盯着屏幕，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突然，他抓起手机拨通经侦队长的号码：“我是陈景明，三亿己归还公司账户，撤案吧。”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有人借你们施压，背后主使我心里清楚。做人留一线，我现在要去接女儿，后续配合调查。”不等对方回应，电话己重重挂断。
此刻的陈氏集团会议室里，董事们拍桌质问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屏疯狂吐出股价暴跌的曲线。而黄浦江畔，经侦队长望着陆家嘴渐暗的天际线，夕阳将江面染成血色。他反复核查到账记录，沉默许久，最终将手机塞回口袋，任由江风卷起衣角。
陈景明手指发颤地将可儿的坐标和照片转发给泉哥，屏幕很快跳出回复："老伙计己经搭乘货机，从钻井平台换快艇，最迟一小时抵达。老板，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豁出去也会护住小姐！" 他盯着对话框久久未动，喉结艰难滚动："阿泉，不管多大的代价，把悦悦一起带回来......她一定也在附近。" 对方秒回的"明白"二字，在惨白的手机屏幕上烫得刺眼。
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陈景明像被抽走脊椎般瘫进沙发。空调冷气裹着咖啡冷掉的酸涩气味，他却感觉胸腔里烧着一团火——可儿沾满泥污的眼神、悦悦生死未卜的恐惧，所有画面绞成锋利的钢索，在心脏上反复拉锯。
九亿转账不过是赌徒最后的筹码，他比谁都清楚，账面上再也榨不出三亿元。董事会此刻想必己掀翻了会议室的天花板，股票K线图跌成垂首的悬崖，市值蒸发的数字足以在黄浦江面筑起新的金融大厦。但这些都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他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每一声滴答都像是倒计时。
暮色爬上陆家嘴的玻璃幕墙时，陈景明望着苏州河对岸的灯光，回忆起那时挤在波士顿的小屋里，却觉得拥有整个世界。如今心里却空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灌进的风都是冷的。
他机械式的拿起旁边早己经凉透的牛排，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大口咀嚼，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
另外一边，泉哥拿出手机，拨给了在码头抓他的警察“我是王泉，我己经驶出海岸线，陈景明的女儿陈可儿，目前劫匪己经给出坐标，我现在前往营救，我想请求中国公安的协助，我会把人带回来海岸线，请协助我们接回，回来我会自首……”
苏悦悦此刻，一个人飘荡在巨大东方公主号后侧的皮划艇上，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她的衣服己经褴褛，没有一口食物，只喝了半瓶矿泉水，船体巨大的轰鸣声，船上的人压根听不见她的呼喊，此刻她的体力耗尽，只能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自从那帮人把可儿抱走以后，她有试过所有的办法，可是在苍茫的大海上，一切都是徒劳的，巨大的东方公主号后面，用一根绳索拖着轻轻小船，随着浪起伏，不远也不近，她心里把短短的一生思索了一遍，现在心里只有三个念头：1.可儿在哪里？坏人会欺负她嘛！2.如果她死了，可儿会不会永远漂泊在外，孤苦无依。3.父亲她还没有尽孝。
三个黑衣人正在一楼的包间里喝酒，通过小小的窗户，远远看着飘荡在海面上的苏悦悦，夜色中的一页小船，正在风中飘荡，就像苏悦悦此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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