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回到病房后,立刻要求做笔录,他在法务威廉的示意下,主动配合讲述了绑架案件发生的始末,谈了如何在危机情况下,不得不用赎金拖住绑匪,同时变卖境外资产,迅速补充资金空缺的过程,有些事,时间顺序略微颠倒,结构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景明签署完最后一份笔录文件时,窗外暮色正浓,笔尖在纸面划出的沙沙声中结束。警官走后,威廉推了推金丝眼镜,“苏珊己经开车送悦悦和可儿出院了。”
"好。"陈景明拉了拉病号服领口,靠向病床软垫,指尖无意识着输液管,"先让林浩放出基金会资助山区小学的消息,要配上孩子们举着'陈氏爱心'横幅的照片。公众总是愿意为天真无邪的笑脸买单。抓紧启动基金成立仪式。”
“要等你出院吧?”
“不,让林浩迅速去办,仪式我不出席。新闻发言稿主题是,欢迎需要帮助的妇女儿童进行申请,但我不愿意就此博取公众眼球,请大家理解。”
“通知公关部联系媒体发新闻稿,找几个自媒体大V配合宣传。务必三天内搞定。”
西天后的周一,开盘陈氏股价又回到原位。
董事会内,各位股东己经动摇,他们并不想持股最高的林董--陈太主持大局,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并不是真正实干的生意人,在更换总裁人选上,其他股东投了反对票,他们依然相信陈景明暂时是最好的人选,是营销和公关高手,在利益面前,没有人会选错。
林婉仪气急败坏,股东纷纷劝说道:“林董,公子太优秀了,后生可畏啊,您还是垂帘听政享享清福就好。”
电视屏幕上,记者正在播报陈氏基金会成立的消息,画面里林浩西装革履地宣读着陈景明亲笔撰写的发言稿,背景墙上巨大的"善"字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水晶花瓶砸在门上炸开,瓷片飞溅在意大利手工地毯上。林婉仪踉跄着扶住办公桌,林氏集团总部顶楼她给自己装修了豪华的办公室,却如今没有一个人来汇报工作,董事会的投票结果,否决撤销陈景明总裁的职位。
苏悦悦和可儿坐着苏珊驾驶的汽车回到了空中豪宅,管家林妈早早候在了门口,李嫂己被辞退。
雕花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管家林妈几天不见己经佝偻的身影,猛地扑过来,膝盖重重砸在云纹大理石上,灰白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少夫人!都是我该死,没看好小姐....."苏悦悦望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苏悦悦轻轻搀扶起来,此刻她只想洗个热水澡,换身舒服的衣服,抱着可儿睡一觉。
苏悦悦和可儿,在温暖的浴缸里,泡着泡泡浴。在浴室蒸腾的热气中,可儿的笑声混着泡泡破裂的轻响。苏悦悦将温水浇在女儿背上,看着水珠顺着瓷白肌肤滑入浴缸。"宝贝,你记得我们以前的邻居露西阿姨吗?"她用海绵轻轻擦拭女儿的小脚丫,塑料鸭子在水面上晃出细碎涟漪。可儿歪着脑袋,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凝成晶莹的圆点。悦悦问可儿:“她以前总是帮妈妈抱你。”
可儿摇摇头,那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苏悦悦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说:“我们回波士顿吧,好不好?”
“妈妈,露西阿姨会给我读绘本吗?”
可儿睁着大眼睛继续问:“爸爸去吗?”苏悦悦没有说话。
当天夜里,苏悦悦蜷缩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听着身旁可儿均匀的呼吸,终于沉沉的睡了一觉。
晨光爬上窗帘时,苏悦悦被煎培根的香气唤醒。陈景明穿着深蓝色睡袍站在开放式厨房,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可儿举着小熊玩偶扑过去,粉色拖鞋啪嗒啪嗒响。"爸爸抱抱!"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让苏悦悦呼吸一滞。陈景明抱起女儿时,亲了又亲她的小脸。“爸爸,你为什么没有来救我们?”
"老婆,对不起。"陈景明的手掌覆上苏悦悦发凉的手背,指腹着她被绳索勒出的红痕。苏悦悦仰头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这场噩梦真正可怕的不是绑匪的胁迫,而是当她最需要依靠时,那个本该是港湾的人,竟让她感到如此遥远。
早餐盘里的煎蛋渐渐凉透,苏悦悦望着刀叉在瓷盘上划出的细纹。她想起在浴缸里对可儿说的话,波士顿的枫叶、安静的图书馆、露西家飘来的烤曲奇香——那些真实而温暖的画面,此刻竟比眼前的现实更像梦境。
陈景明说:“昨夜你们两睡的很香,我没有忍心吵醒你们。”
陈景明喝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有些事,我确实做的不够好,但我真的尽力了,当时我被拖住,压根出不了境……”
苏悦悦突然抬头说道:“我知道!景明,我不怪你,你也很难。我跟悦悦在,你有些时候非常被动,我带孩子回波士顿吧。好不好?”
心里,她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疏离感,这种经历是她作为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一个循规蹈矩读书工作的人,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你们走了我不放心!没有人保护你们!”
“其实……波士顿挺安全的,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不是吗?”
“你让我想想。”
“景明,我不想等了,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噩梦,算我求你了,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苏悦悦泣不成声,己经说不下去了,脑袋里都是绑匪的脸和声音,那烈火烧过狰狞的表情,像头怪兽追逐她的内心。
陈景明抱抱她,看着苏悦悦柔软的发顶,他的心里也有些酸涩。于此他也在快速盘算这一切,陈景明沉声说道:“好吧,等我处理好一切,你们再回来。”
陈景明打开电话,拨通威廉:“帮我联络波士顿的地产经济,给悦悦和可儿在安保最好的社区买栋房子,给他们定机票,送悦悦和可儿先回波士顿吧。”
威廉在电话那端利落的答应,随即着手安排。
可儿被管家林妈和助理苏珊带去游戏室玩,夫妻俩很久没有泡杯咖啡,望着楼下陆家嘴的车流,肩并肩聊天了。
苏悦悦低眉问道:“是谁?你搞清楚了吗?”
陈景明望着窗外,突然对苏悦悦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说道:“我妈……后妈……”
苏悦悦惊讶的捂住嘴巴,内心震惊不己。说是商场败将她还能理解,虽然并非亲生,却也己经是一家人,林婉仪要如此下狠手,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她的内心对于这个答案,百思不得其解。
陈景明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我活在狼窝里,如果我不能变成狼王,只能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苏悦悦轻声说:“所以,你的孩子她都不放过。她想连我们一起吃了,对吗?”
“悦悦,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软肋,你也是我第一次,这么不留余地对她的反抗。她在敲打我,让我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苏悦悦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坐拥不知道多少亿家产的豪门伪公子,极其的可怜,更可悲。这是她第一次首观感受什么叫做豪门恩怨。原来人在金钱面前,亲人算得了什么?人命如蝼蚁一般。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便是狼群,也休想再有人伤害她的孩子。
泉哥在医院治伤告一段落后,被正式立案起诉,苏珊告诉了苏悦悦这个消息,苏悦悦请苏珊出面为泉哥聘请了著名律师,并自己做了出庭证人,介于泉哥主动联络警方、且有自首情节,法庭从轻发落。
在看守所,苏悦悦看着对面的泉哥,她感觉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勇士。苏悦悦对泉哥说:“等你出狱,我们来接你 ,你是我和可儿的救命恩人。”
泉哥腼腆的挠挠头:“别这么说,你们都对我挺好的,不嫌弃我没学历,这帮人渣,我不可能看见欺负你们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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