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看着苏悦悦紧锁的房门，终于夺门而出，他打电话给威廉，约他喝一杯。
威廉正在和朋友打斯诺克，匆匆来见他，看着陈景明破皮的指关节，威廉关切的问：“哦，小别胜新婚，这么激烈的么？”
陈景明长吁一口气说：“她想跟我离婚。”
“what？”威廉非常惊讶，“因为什么呢？”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景明，你们确实不太一样，苏小姐不是一个对物质有很多追求的人，可能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陪伴她的丈夫。”
“每天陪着奶孩子，那不是无能是什么？过着紧巴巴的生活？”
“哦，你别激动，你们确实不是同一种人”。
“在波士顿离婚需要什么手续？”
"在波士顿离婚，首先得证明婚姻己经'不可挽回地破裂'。"威廉扯下领结甩在吧台上，银质领夹磕在冰桶边缘发出清响，"你需要在麻省住满一年才能申请，或者证明离婚事由发生在本地。"
他指向窗外的大厦，玻璃幕墙映着陈景明扭曲的倒影，"如果她坚持要离，你可以选择无过错离婚，但得提交财产分割协议和子女抚养计划。"
陈景明突然将冰块咬得咯咯作响，碎冰渣顺着嘴角滑落："可儿的抚养权..."威廉按住他发抖的手腕，"抚养权判决会优先考虑孩子的最大利益，"他压低声音，"如果她能证明你长期缺席，法官可能倾向于判给她。"
吧台深处的老座钟敲了两下，陈景明颓然喝了一大口酒，威廉接着说："分居满一年也是离婚理由之一，"威廉往他杯里续酒时，威士忌在杯底漾出漩涡，"但你们现在己经分居状态了吧？"陈景明盯着吧台上旋转的柠檬片。
"需要提交财务披露表，"威廉的声音混着邻座开香槟的脆响，"你的股票期权、海外账户都得列出来。"他忽然指向斯诺克球桌，"看见那个黑八了吗？就像你藏在开曼群岛的信托基金，一旦被她律师发现..."陈景明的指节突然砸在台呢上，粉球歪歪斜斜撞进边袋。
"冷静期是90天，"威廉扯过餐巾纸擦去台呢上的酒渍，"从法官签发离婚令算起，这段时间你们还是法律上的夫妻。"他忽然凑近陈景明，古龙水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如果你想争取抚养权，现在就得开始记录陪伴可儿的时间。"
陈景明揉了揉太阳穴，脑部神经抽痛的他发紧，威廉看着他仰面在沙发深处闭目养神，感觉到陈景明的无力和痛苦，但即便作为朋友，他也依然觉得可儿跟着妈妈，要比这个富豪爸爸幸福的多。
威廉年轻英俊，从来是不缺女伴的，但他坚持不婚主义，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对一个家庭、一个孩子负责，所以他选择不婚。
凌晨的陈景明回到公寓，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他只能去客房休息了一晚，陈景明在天亮的时候，收拾了行李，叫车去了机场，坐上了回沪市的国际航班。他不想面对十点的律师楼，他也不想失去可儿和悦悦。坐上航班，陈景明沉沉的睡了过去，一顿都没有吃，他感觉自己好累，机舱的轰鸣对他来说 无比的安心。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毯上织出金灰色的格子，苏悦悦醒来后，指尖触到客房的床单是凉的，此刻床头柜上的闹钟停在七点十七分。
电话听筒里的盲音像断线的风筝，在空荡的卧室里飘了三圈。她盯着玄关处原本摆着陈景明皮鞋的空位，那里现在只有道月牙形的灰尘印，律师楼发来的提醒短信躺在屏幕上，十点的预约时间被阳光晒得发白。
梳妆台上的相框斜倒着，照片里的加勒比海蓝得刺眼——那年陈景明在甲板上举着小小的可儿，西装领带被海风吹成旗帜，女儿咯咯笑着。此刻玻璃相框边缘凝着昨晚未干的泪痕，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虹。
她赤脚踩过波斯地毯，脚趾触到块冰凉的硬物——是陈景明常用的万宝龙钢笔，笔帽上"克绍箕裘"的刻痕沾着暗红血痂。笔杆下压着张酒店便签，背面用钢笔侧峰划着串航班号，尾缀的"PEK"三个字母被墨水晕开，像谁不小心滴下的泪。
可儿抱着彩虹安抚毯出现在门口，小熊拖鞋踢踏踢踏蹭着地板："爸爸的飞机是不是飞到云朵上面了？"苏悦悦蹲下身替女儿系好散开的鞋带。
律师楼的电话第二次打来时，苏悦悦正望着窗外清扫梧桐絮的环卫车。听筒里的女声礼貌而公式化，她只能礼貌的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指尖在屏幕上划过陈景明的号码，十几通红色的未接电话，陈景明关机了。
可儿把脸埋进她怀里，小手指着窗外掠过的客机："妈妈你看，爸爸的飞机在跟太阳打招呼。"苏悦悦替女儿拢好碎发，厨房传来咖啡机的咕嘟声，她牵着可儿走向餐厅，晨光在她们身后拉出两道纤长的影子。
苏悦悦把可儿送去了幼儿园，亲吻道别后，如约去了律师楼，她预约的离婚律师是一位华人，香港人西十多岁非常干练的女律师，苏悦悦问“我丈夫没有来，我想咨询一下，如果我个人执意离婚，女儿抚养权归我，我应该怎么做呢？”
"陈先生缺席的情况下，您可以选择单方申请无过错离婚。"方律师的钢笔尖在便签纸上划出利落的弧线，"但需要证明婚姻己'不可挽回地破裂'。"她推过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Mass.gov的官方指南，"根据麻省法律，您有两种选择：一是证明分居满一年，二是提交婚姻破裂的具体证据。"
苏悦悦的指尖划过电子协议模板，看见"共同财产分割"一栏时，忽然想起陈景明藏在书房保险柜里的股票期权文件。方律师顺着她的目光，用红笔圈出"财务披露表"的附件位置："您需要列出所有资产，包括他在开曼群岛的信托基金。"窗外的梧桐树影落在她腕间的卡地亚表上，那是去年周年结婚纪念日礼物，手表是苏珊选的，陈景明的黑卡支付。很可笑，对吗？
"抚养权方面，"方律师抽出一份《子女抚养计划》范本，"法官会优先考虑可儿的最大利益。"她指向表格中的"日常照顾记录"一栏，"您需要提供接送幼儿园的打卡记录、亲子活动照片，以及陈先生缺席家长会的回执。"苏悦悦翻开手机相册，相册里全是可儿独自在儿童房玩耍的视频，背景音里回荡着空荡荡的客厅传来的钟表滴答声。
"如果他拒绝配合..."方律师的声音混着打印机吐出文件的沙沙声，"我们可以申请缺席判决。"她递来一份《送达确认书》，"但需要通过公证送达或公告送达的方式通知他。"苏悦悦盯着文件上的"PEK"邮戳，想起陈景明的话，这些逝去的美好回忆让她眼眶发酸。
“这是关键证据。”方律师将可儿的画作推至桌面中央，那幅"云朵里的爸爸"被精心装裱在亚克力相框里，"法庭会重视孩子的情感表达。"苏悦悦抚摸着画纸上凹凸的蜡笔痕迹，发现可儿在"爸爸"脚下画了个小小的公文包和飞机。
律所的落地窗外，校车正载着孩子们驶向博物馆。苏悦悦忽然想起可儿昨天在浴缸里说的话："妈妈，为什么爸爸的飞机总是停在手机里？"方律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节轻叩桌面提醒："从今天起，您需要详细记录每次探视的时间和内容。"她递过一本皮质笔记本，扉页上印着"抚养权证据链"的烫金字。
"冷静期是90天。"方律师整理着文件的金属夹扣，"在这期间，您仍然是法律上的夫妻。"苏悦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婚戒内侧的刻字，她用力拔下戒指。打印机吐出最后一页《监护权宣誓书》时，她听见远处幼儿园传来的课间活动音乐声。。
方律师送她到电梯口时，玻璃幕墙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方律师对她说“陈太，你先生有出轨或者家暴吗？”
“没有！都没有！”
“那是你有心仪的男伴了？”方律师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
“没有！我只是，感觉很累！”
“那好，如果有更有利于离婚的证据，请您注意收集。”
两人在大堂告别，苏悦悦开车回酒店的路上，威廉发信息告诉她：“景明回国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络我 ，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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