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突然轻笑一声，“真是巧，五年前正是我出国的时候。也是那时候跟阿浔分开的。”
顾予白放下茶杯，“嗯，挺巧的。你走了之后，我就遇到阿浔了。”
饭桌上的空气突然凝滞。
洛浔感觉背脊窜上一阵莫名的战栗，这两个男人之间不懂为什么有股火药味。
她父亲却恍若未觉，乐呵呵地给顾予白夹了块红烧肉，“予白，尝尝这个，阿浔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是吗？”顾予白从善如流地尝了一口，突然凑到洛浔耳边低语，“那下次我做给你吃。”
洛浔挑眉，“你还会做菜？”
“小瞧我？”
许时看着两人的互动不自觉握紧了筷子，“伯父的手艺确实好。说起来，我和阿浔上学时，她总抱怨食堂的饭菜……”
“食不言。”顾予白突然打断，盛了碗百合粥放在洛浔面前，“你感冒了，先喝点热的。”
洛明城惊讶的问，“阿浔感冒了？”
“不严重。”洛浔安抚他。
他爸就是一惊一乍的，不解释一下等会儿恐怕得送她去医院了。
“那就好。”洛明城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一点不减。
几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
许时吃完后就要先走了，洛浔出去送他。
走到院子里，许时站在那棵他们年少时常乘凉的老榕树下。
他忽然转身，“阿浔，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没出国，你说我们现在会在一起吗？”
洛浔的脚步蓦地停住了。
“会。”她说。
她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否认那段刻骨铭心的悸动。
如果当年许时没有登上那班飞往M国的航班，如果他们一起熬过研究生那几年，或许现在他们会是一对璧人。
但很快，洛浔就回过神来。
“许时哥，”她轻声说，“现在说这些己经没有意义了。”
“当年你离开时，就该知道有些选择是不能回头的。”她说，“况且，我现在己经是嫁给顾予白了。”
“夫妻之间尚有七年之痒，"洛浔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更何况我们……连恋人都算不上呢。”
洛浔的话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许时的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最终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屋内传来顾予白温润的嗓音，“阿浔，爸找你。”
“来了。”洛浔应了一声，转头对许时道，“许时哥，路上小心。”
“阿浔。”许时突然提高声音叫住她。
洛浔脚步一顿，微微侧身。
月光下，许时的眼睛发亮 ，“这些年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回，是因为遇到了顾予白吗？”
洛浔彻底转过身来，眉头微蹙。
这己经是许时第二次提起信的事了。
“什么信？”她疑惑地问。
“我……”许时正要开口说话，耳边又传来了顾予白喊声。
“许时哥，我得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她怕出什么事连忙往里面跑。
客厅里顾予白陪着洛明城下棋。
“阿浔，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予白要个孩子？”洛明城问。
“咳咳咳……”洛浔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予白立即放下棋子，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递过去，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洛浔才缓过气来，她皱着眉看向父亲，“爸，你说这个干嘛？”
叫她进来就是问这个？
洛明城笑笑，“我这人都要走了，还不得关心关心你们俩感情的事吗。”
“爸！”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您别总说这种话。李医生说下周的新方案——”
他最近老说这种，明里暗里的跟洛浔说他不想治了。
“阿浔，”洛明城打断她，终于抬起头来。
灯光下，他的脸色灰暗，眼窝深陷，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着些许光芒，“爸爸累了。”
顾予白突然伸手覆在洛浔的手背上。
“爸，”他温声开口，“我和阿浔的事您不用担心。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配合治疗。”
洛明城轻轻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看透一切的疲惫。
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女儿都不会同意他的决定。
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枯瘦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着那枚己经无路可走的“将”。
洛浔被他气到了，抓起茶几上的包，甩头就走。
“阿浔……”顾予白望着她的背影。
但洛浔己经转身冲向玄关。
“去吧。”洛明城对着女儿远去的方向点点头。
顾予白快速拿起外套，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洛明城。
他独自坐在棋盘前，单薄的身影越加显得孤独。
“爸，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照顾好阿浔的。”
“嗯。”洛明城点头。
顾予城打开车门，洛浔正气鼓鼓的坐在后面。
“你跟你爸生什么气。”他坐到洛浔旁边，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她的脸有点烫。
洛浔别过脸去，“谁让他老跟我说那种话。”
顾予白眉头微蹙，又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这次他掌心完全覆上去，灼热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你又烧起来了。”
“没有吧……”洛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指尖传来的温度确实偏高。
但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竟没察觉自己还在发烧。
“被我爸气的。”她小声嘟囔着，把发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车窗玻璃，舒服地叹了口气。
顾予白突然轻笑出声，“发烧也是能气出来的？”
洛浔想反驳，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眼前的顾予白突然分裂成两个模糊的影子，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抖得厉害。
“三十八度九。”顾予白看着电子体温计上的数字，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暗自庆幸自己习惯在车上备着医药箱，手己经快速翻找出退烧药。
他打开了瓶水，将药片送到她唇边，“张嘴。”
洛浔迷迷糊糊地启唇，却在药片触及舌尖的瞬间皱起整张小脸。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晕开，她本能地偏头要躲，却被顾予白轻轻捏住下巴。
“咽下去。”他低声哄着，拇指在她下颌处温柔。
见她还是紧蹙眉头抗拒，突然仰头含了口水，俯身贴上她滚烫的唇瓣。
冰凉的液体混着药片被渡入口中，洛浔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几滴水珠顺着她泛红的唇角滑落，被顾予白用指腹轻轻拭去。
“哎呀，你烦人。”洛浔烧得通红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恼，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抬手想推开他，却因为发烧使不上劲。
顾予白低笑出声，顺势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还有更烦人的。”
说罢又喂她喝了口水，确保药片完全咽下。
洛浔没什么力气再跟他争辩了，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要合上。
朦胧中，她感觉顾予白将座椅缓缓放平，又细心地为她披上外套。
“睡吧。”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上，“到了我叫你。”
洛浔想说什么，却抵不过药效带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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