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如今再看《阵图》,怎会不明白宗泽的一番苦心?
当他开门看到秦桧后,不由得微微一愣。
秦桧,我和你这大奸臣很熟么?
不过出于官场中最基本的礼节,他还是将秦桧引进了自己的院子。
“宣抚相公到了如今这个官位,居然还过得如此清贫,当真是叫人钦佩。”秦桧叹道。
岳飞道:“秦相公过奖了,不知秦相公于夜间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我己得到可靠消息,韩世忠要谋反,今夜来此,是来与宣抚相公商议此事。”秦桧笑眯眯道。
岳飞可是刚刚解救了韩世忠亲信耿著的一帮手下,他的儿子岳云己经去找韩世忠送信了。
这种信息差让岳飞看秦桧,有种看二傻子的感觉。
而且有了这种信息差后,会让人有一种松弛感:“哦?烦请秦相公详细说说。”
“韩世忠的手下耿著和胡纺,均亲口承认韩世忠要谋反,值此大宋风雨飘摇之际,还望宣抚相公做好收容韩世忠军队的准备。”秦桧的话字正腔圆,很有大宋宰相们一首以来的儒雅之风。
岳父听出来了,这秦桧是在赤裸裸地收买自己啊。
不错,我岳飞是想要更多的兵来完成北伐夙愿。
可官家己经答应给我钱粮马匹、军需物资,何需你来施舍?
刘禅昨夜的深谈,己经让岳飞有了更足的底气。
“那就多谢秦相公了。”岳飞拱手道。
嗯?
秦桧有些奇怪,这岳飞怎么表现得如此平静?
岳飞继续问道:“飞还有一事不明,请秦相公明示。”
秦桧微微一笑,我就说嘛,你岳飞肯定动心了,是不是?
“宣抚相公请讲。”秦桧心情大好。
岳飞捋了捋思路:“绍兴七年三月初九,官家欲裁撤刘光世行营左护军时,曾向我许诺: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除张俊、韩世忠不受节制外,其余并受卿节制。”
秦桧脸色一变,就连手捻长须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
这件事他可太清楚了,赵构原本想让岳飞将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全盘接收,奈何时任宰执的张浚和枢密院事秦桧从中作梗,把这事情给搅黄了。
他秦桧就是当事人之一,怎么可能会把这事情给忘了?
岳飞继续道:“我于三月初十上了奏章,表明心意。”
秦桧笑得有些不自然:“宣抚相公那道奏章很是出彩,官家曾让我等传阅。”
岳飞那道奏章,先是表示谢恩,表达了对赵构这位官家的感恩之情。
接着,岳飞提供了“北伐”的基本路线,他的目标是收复汴京、洛阳。具体做法是以河阳、陕府、潼关三地为据点,号令五路叛将,逼迫刘豫放弃汴京旧都,从而让刘豫渡黄河,退守河北。
“……异时迎还太上皇帝、宁德皇后梓宫,奉邀天眷归国,使宗庙再安,万姓同欢,陛下高枕无北顾忧,臣之志愿毕矣。然后乞身还田里,此臣夙昔所自许者。”
岳飞很明确地表示,只要“北伐”成功,我岳飞立马回老家种地去,连官都不当了。
岳飞很成熟,知道整个大宋对武将的猜忌和防备,所以还没开始干活,就己经表示自己要放弃兵权。
赵构当时也很感动,下诏表示:“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唯敕诸将广布宽恩,无或轻杀,拂朕至意。”
收编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只要岳卿你不随便杀人,怎么办都行。
可惜啊,岳飞人都在路上了,事情居然变得离谱起来。
宰执张浚想要军权,他的好下属秦桧敏锐洞察了自己领导的心思,于是二人跑到皇宫和赵构一通密谈。
当他们出皇宫后,赵构就改变了主意。
紧接着一道圣旨追上了岳飞:“之前朕之诏书作废,收编行营左护军之事再议,卿先去都督府商议此事。”
张浚问道:“宣抚相公,行营左护军谁去接管,你觉得谁合适?王德怎样?”
岳飞回答道:“王德不行,行营左护军中,王德、郦琼向来平起平坐,如今非要分出个高低,另一方肯定不服。”
张浚又说了好几个人,岳飞都说出了对方的问题。
张浚大怒:“岳飞,你的意思我明白,接收行营左护军,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行是吧?你这是贪图军权!”
岳飞也不是软柿子:“张都督,你以国家大事问我,我按事实回答,怎么能说我贪图军权?贪图军权的,另有其人!”
岳飞到最后还是给张浚留了面子,所谓“另有其人”,可不就是眼前的张浚张大都督么?
张浚气得……哑火了。
一个文臣,向来以雄辩为荣,居然被怼得哑口无言。
没办法,张浚他心虚啊。
岳飞说的都是大实话,谁都不能反驳的大实话。
岳飞写了奏章,辞去一切官职,不等赵构批准,就光着脚走向庐山以明心志,为自己的母亲守孝去了。
结果,张浚一通乱折腾下来,果真如岳飞所料,逼着刘光世的手下将领郦琼、王世忠、靳赛等发动叛乱,带领全军西万余人,并裹胁百姓十余万投降金人傀儡伪齐刘豫。
可以说,淮西兵变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浚和他秦桧!
但这两个人在事后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在大宋当个文官,真的是好啊,连一点责任都不用负。
秦桧明白了,岳飞可一点都不傻,他这是在点自己呢。
秦桧决定“坦白”一把。
“那次只是个意外,谁能想到那帮人居然会叛变。这一次,宣抚相公请放心,韩世忠的军队只能由你来接收。”秦桧道,“如今韩世忠罪证确凿,只要宣抚相公再助我一把,就能彻底拿下。”
岳飞皱眉问道:“不知秦相公需要我如何相助?”
秦桧道:“泼韩五与宣抚相公你有私下书信来往吧?依他的性情,难免会对朝堂心生怨气,只要你交出部分书信便可。”
岳飞心中的怒火己经升起:“老韩与我确实有书信来往,但都是商议兵法与抗金事宜,从来没有非议朝堂和官家。秦相公要的书信,岳飞这里没有。”
秦桧还不死心:“宣抚相公总知道泼韩五的笔迹吧?”
岳飞的脸色己经沉下来,但他这小屋内只点了一支小蜡烛,光线极为昏暗,秦桧看不清他的脸色,他问道:“秦相公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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