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才招募(二)失落匠人的新起点

当晚，兵工厂的溶洞内，松脂火把熊熊燃烧，火焰欢快地跳跃着，将整个溶洞照得通明。溶洞内的钟乳石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五彩光芒，仿若仙境一般。石笋从洞底拔地而起，石柱顶天立地，仿佛在守护着这个神秘的地方。阿青光着上身，精壮的肌肉在火光下闪烁着古铜色光泽，汗水顺着他的肌肉纹理滑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正专注调试新砌的土高炉，炉壁抹着混合磁石粉的黏土，散发着暗青色的神秘光泽，似在孕育着即将诞生的神兵利器。他手中拿着工具，仔细地检查着炉壁的每一处缝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开始的锻造工作的期待与专注。

周铁匠解下腰间的牛皮围裙，围裙上用红漆画着缩小的翼鸟图腾，色彩鲜艳夺目，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那翼鸟即将振翅高飞。这图腾是他在官铁厂时，冒着极大风险偷偷绘制的，承载着他对翼王的敬仰与对自由的向往。在官铁厂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这图腾就是他心中的一束光，支撑着他度过无数艰难的时光。“让我试试。” 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撸起袖子，小臂上的老茧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那是岁月与劳作留下的勋章。他带来的双筒风箱，用百年柏木精心制成，箱身刻着僰人祈火的古老图腾，线条古朴而神秘，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活塞包着浸过桐油的牛皮，他双手握住风箱拉杆，开始有节奏地推拉起来，风箱发出 “噗嗤噗嗤” 的闷响，仿若远古巨兽的低吟。随着风箱的运作，炉内炭火先是泛起暗红色的微光，那微光如同一颗即将复苏的火种，紧接着 “轰” 的一声，腾起尺许高的青焰，火焰瞬间将整个溶洞照亮，火星子噼啪飞溅，在洞顶钟乳石上留下点点焦痕，仿佛在这溶洞里留下了锻造的独特印记，也为这个神秘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好！” 阿青猛地捶了下铁砧，火星西溅，落在他胸前刺着的翼鸟图腾上，似要将这图腾点燃，那一瞬间，仿佛翼鸟被赋予了生命。“比咱们原来的风箱强太多了，起码三倍！” 阿青满脸兴奋，大声喊道，声音在溶洞内回荡，充满了喜悦与自豪。周铁匠却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炉内跳动的火焰，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仿若思绪己飘回到三年前的刑场。那时，他混在围观的匠人人群里，人群密密麻麻，大家都怀揣着紧张与恐惧。他眼睁睁看着石达开被押赴刑场，石达开身姿挺拔，腰间宝刀在阳光下寒光闪烁，那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刽子手铁棍刚举起来，便被那利刃一刀两断，那一刻，全场震惊，所有人都被翼王的英勇所震撼。“翼王的刀，是用大渡河的磁石矿锻造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再次从怀里掏出那半截断刃，仿佛在抚摸着一段珍贵的回忆。“这半截刀头，我藏在炭堆里，带出紫打地，一路跟着我走了三千里路，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再为翼王旧部出份力。我相信，翼王的精神永远不会消失，我们一定能继承他的遗志，为自由而战。”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决心。

溶洞深处，传来潺潺的滴水声，清脆悦耳，与风箱有节奏的闷响相互应和，为这紧张忙碌的锻造场景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律。那滴水声，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场伟大的锻造工作演奏着美妙的背景音乐。周铁匠忽然从围裙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布包，动作谨慎而小心，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轻轻打开布包，倒出一些深灰色粉末，“这是我在官铁厂偷的渗碳秘方，” 他压低声音，神色严肃，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里面掺了峨眉山的磁铁矿粉，淬火时，喊三声‘翼王显灵’，刀刃能吸住铜钱，锋利无比。这秘方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我相信，它一定能帮助我们打造出更强大的兵器。” 阿青接过粉末，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敬佩，他手指在铁砧上快速敲出暗号 —— 这是太平军旧部特有的联络信号，代表着信任与传承。那暗号的敲击声，仿佛在向逝去的战友传递着信息，告诉他们，他们的精神将在这里延续。

当第一炉钢水在模具中渐渐成型，热气腾腾，散发着金属特有的气息，那气息中充满了希望与力量。周铁匠神情庄重，小心翼翼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印泥，印泥盒古朴陈旧，却被他保管得极好，仿佛承载着他的一段人生记忆。他在新制的箭头尾部，郑重地盖下翼鸟印记，动作轻柔却坚定，仿佛在赋予这些箭头灵魂。“当年官铁厂的弟兄们说，” 他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泛红，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要是翼王的兵都有这样的箭头，紫打地的河水，就不会被鲜血染红了。我们本可以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兵器，让他们在战场上少一些伤亡。”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被砍手的老吴，老吴那痛苦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还有官铁厂后巷那具无人收殓的尸体，那是他们悲惨命运的缩影。心中一阵刺痛，眼眶不禁起来，泪水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那是对逝去战友的悲痛，也是对不公命运的愤怒。

陈修远站在溶洞入口，静静地看着炉火映红周铁匠和阿青的脸庞。周铁匠带来的，远不止风箱图纸和渗碳秘方，还有一本磨破封面的《锻铁图记》。翻开书页，里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历代蜀地匠人的淬火秘诀，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那是无数先辈们在锻造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陈修远还注意到，周铁匠在调试风箱时，总会在特定的节点，敲击三次铁砧，节奏沉稳有力。他知道，这是太平军 “三进三退” 战术的暗语，周铁匠在用这种方式，向逝去的战友致敬，传承那份不屈的精神。那敲击声，仿佛穿越时空，与过去的战斗岁月相连，激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们铭记历史，勇往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