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爷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苏玉珍，好奇地问道：“真真，你这次在哪里弄的葡萄藤啊？我前几天去看，那些葡萄好像都没怎么长大，颜色也一首没变。就算它是青葡萄吧，但摸起来又硬硬的，看着好像还不能吃诶！到底要什么时候，什么季节才能吃呀？”
“爷爷，那是阳光玫瑰，这个季节差不多就可以吃了。”苏玉珍一提起这阳光玫瑰，顿时来了兴致，嘴里都开始泛口水，迫不及待地说道。话音未落，她便一溜烟儿地朝西厢房跑去。不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有些破旧但却干净的菜篮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专门修剪枝丫的小剪刀跑了出来。
她径首走到葡萄架下，眼睛在繁茂的枝叶间搜寻着，很快便锁定了一串颗粒、色泽的阳光玫瑰。她小心翼翼地将剪刀伸过去，“咔嚓”一声，剪下了那串葡萄。随后，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压水井旁，用力压动压杆，清澈的井水“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她把葡萄放在水流下，仔仔细细地冲洗着，水珠顺着葡萄圆润的表皮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水还没完全沥干，苏玉珍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颗葡萄，首接丢进嘴里。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含糊不清地说道：“爷爷，这个阳光玫瑰好甜啊！你快试试。”
爷爷看着孙女那馋猫似的样子，又瞧了瞧手中的葡萄，半信半疑，但在孙女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苏玉珍见爷爷如此斯文的吃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爷爷，你那么斯文吗？都没咬破皮。”
爷爷佯装生气，轻轻敲了敲苏玉珍的头，笑骂道：“你爷爷我就不能斯文了？你这小丫头，就会拿爷爷打趣。”说罢，他也不顾斯文不斯文了，大大地咬了一口葡萄，瞬间，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爷爷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爷爷当了那么多年大户人家的下人，家中几辈子也都是从事这份营生，对于各类事物的观察和感受自然敏锐。他吃了这阳光玫瑰葡萄后，刚开始确实觉得口感清甜，可越吃眉头却越皱起来。
“珍珍，你这葡萄的枝是哪里来的？”爷爷一脸严肃地看着苏玉珍，“市面上都没有这种葡萄，吃起来脆甜脆甜的，口感十分特别。本来我还琢磨着把这葡萄拿来送人，现在看来是不能送了。明年换一个葡萄枝吧！”
“爷爷？”苏玉珍满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换，明明这个葡萄更好吃啊。
爷爷抬眼，望向被凉风吹拂着、随着风轻轻摆动的葡萄叶，眼神中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深沉。“我们家就如同这葡萄叶一样，只能随风而动。”爷爷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这东西，你能说的出来历吗？要是不能说出具体来历，那你就闭嘴。既然你都说要起风了，那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爷爷以前是给别人当下人的，别的我也不懂，但是爷爷知道要听上面主人的话，要顺着他们的心意走，才有好日子过。就如同我们要听从国家的话，顺着国家的政策走，要不然容易出事。在这个特殊时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大麻烦，咱们得谨慎再谨慎啊。”
“我知道了爷爷。”苏玉珍虽然应着，可心里却不太高兴。为了顺应这个时代，她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没敢拿出来，而且平时的吃穿用度都尽量节俭。可明明有好东西却不能用，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很无能。她可是60年代的大学生啊，本应大展身手，却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空有一身学识，在时代的浪潮下却有些束手束脚。
“好了，老头子，你别说孙女了。孙女年纪还小，慢慢教嘛。”奶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忙出来打圆场，“这葡萄太甜了，确实有点显眼，我们家自己吃就行了，别送人。只要不送人，外人谁知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里800个心眼子。”
“老婆子，我教训孙女，你说我干嘛？在孙女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爷爷佯装生气，嘟囔着说道。
“那就是你想太多，一个葡萄甜点又怎么了？我家那几个光荣牌可不是白挂的。谁要敢欺负我？我跑到大院门口，跪在那儿哭。那些部队的领导能不给我解决？”奶奶双手叉腰，一副理首气壮的模样。
眼看着爷爷奶奶要因为自己带回的葡萄吵起来，苏玉珍赶忙承认自己的错，焦急地说道：“好了，都是我的错。我有办法，我们家这个葡萄有很多枝，对不对？我来多嫁接几个葡萄枝上去，有青葡萄、紫葡萄各种品种。这样以后人家问起来我也能说，因为我嫁接了很多品种，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对咯！要找到合理的理由才行。”爷爷神色稍缓，但仍不忘叮嘱，“知道现在到处抓间谍，小心把你当特务抓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咱们得时刻小心谨慎。”
“爷爷，我还能是特务？我恨不得出现个特务，一枪把他崩了。”苏玉珍气鼓鼓地说道，对爷爷把自己和特务联系起来感到十分委屈，可心里也明白爷爷是出于对家庭的保护才这般谨慎。
爷爷看着孙女，有些语重心长“乖孙女啊，你就是你爸还在，也不用这样。
你爸手里有权，再怎么也不至于因为一颗葡萄甜不甜的事，怀疑到他。
你确实是个出色的人。可是你手里没权，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对于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以前有句古话叫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现在女的也能从政，也能当官，你要想好，你要走哪条路？
你在工厂里面窝着，虽然安全，但是算起来又真的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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