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下的一九三九年，西月十一日，德国慕尼黑。
暮春的慕尼黑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菩提树的新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啤酒花的气味。街道上，纳粹党的万字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偶尔有装甲车驶过的轰鸣声打破黄昏的宁静。
夜晚，十八时西十五分。
我站在橡木边框的镜子前，试穿着国防军装甲兵中校军装。
镜子里的我面色略显苍白，灰蓝色的眼睛下隐约可见，失眠留下的阴影。
宅邸的窗外传来军乐队演奏《霍斯特·威塞尔之歌》的旋律，遥远而模糊。
武装党卫队女中尉，克拉拉·施密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镜中。我身后，她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脖颈，为我整理军装领口。
克拉拉今天喷了淡淡的古龙水，柑橘和薰衣草的香气中夹杂着一丝冷冽。
"别紧张，埃里希。"克拉拉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弦音。她的呼吸，拂过我耳后的敏感处，激起我一阵细微的战栗："记住，你只是去参加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先生的私人晚宴，又不是去参加审判。"
阿尔弗雷德·克虏伯老先生，是第三帝国鼎鼎大名的克虏伯工业，实权掌舵者。
我透过镜子观察克拉拉。她身穿的黑色党卫队军装笔挺且完美，足够勾勒出她纤细却有力的腰线。
克拉拉问为了参加晚宴，还特意化了妆。暗红色的口红让她的嘴唇像刚摘下的樱桃般欲滴，与黑色党卫队军装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她的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军帽下，只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耳际，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我懂得，克拉拉。"我转过身，握住克拉拉纤细的手腕，感受到她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上刻着党卫队的标志："听说，今晚的宴会，会有很多大人物会到场。"
克拉拉嘴角里露出一个，我读不懂的微笑："当然了，埃里希。以克虏伯家族在第三帝国的声望，邀请几个大人物到场，算不得什么难事。"
我的心情开始激动，喉咙突然发紧讲："听说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也受到了邀请？"
"当然，"克拉拉从桃花心木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小巧的银质雄鹰徽记。她动作优雅得为我佩戴在了军装的胸口处。
这徽记上的雄鹰展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鹰眼镶嵌着两颗微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如同滴血。
克拉拉继续说："作为国防军装甲兵的导师级人物，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怎么可能会缺席克虏伯家族的晚宴？"
克虏伯工业的火炮，是第三帝国独步天下的存在。而坦克最重要的就是火炮，多少原型车的建造核心，就是为了装下一门克虏伯工业产的火炮。
我低头审视这枚陌生的雄鹰徽记，感受到它沉甸甸的分量："这个徽记是？"
"礼物！"克拉拉打断了我的发言，她的指甲涂着与唇色相配的红，在银质雄鹰徽记上，留下细微的刮痕："是来自一位欣赏你，才华的长者所赠送。"
我还想追问，但克拉拉己经转身拿起她的军大衣，那动作干脆利落得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她的背影挺拔如剑，黑色军装上的银质纽扣，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我们该出发了，埃里希。要知道，迟到可很不礼貌的行为。"
夜晚十九时，二十分。
克拉拉驾驶着奔驰一七零V轿车，穿过慕尼黑灯火管制的街道。
车窗外的城市，笼罩在灯光之中。偶尔会有巡逻的武装党卫队摩托车呼啸而过，车灯上覆盖着特制的滤光罩，在地面上投下黄色的光斑。
随着汽车的行驶，克虏伯宅邸的铁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铁门前两尊石狮雕像，蹲踞在门柱上，在暮色中显得狰狞可怖。
铁门上的卐字花纹，在车灯照射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两名全副武装的武装党卫队士兵，机械性地检查了我们的邀请函。他们戴着镜面般光亮的M三五钢盔，眼睛在阴影中来回巡视。
看来克虏伯家族的晚宴治安，今晚由武装党卫队负责。
克拉拉停车，并降下车窗，接受武装党卫队的盘查。
其中一个武装党卫队士兵的目光，在我胸前的银鹰徽记上停留了片刻。我注意到他很是欣赏这枚雄鹰徽记！
当检查结束后，这两名武装党卫队士兵同时向我们立正敬礼，动作整齐划一。
克虏伯宅邸的停车场内，停满了豪华轿车。从奔驰七七零K到霍希八五三，无一不是德国工业的顶尖作品。
我注意到其中几辆车的车牌，是党卫队专用的SS前缀。还有一辆挂着国防军最高指挥部标志的黑色奔驰，车头上插着一面小小的将军旗。
"看来今晚到场的宾客，来头都不小啊。克拉拉！"我低声说，手指不自觉的抚摸胸前的银鹰徽记。
克拉拉整理着她的黑色小羊皮手套，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嘎声："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先生，从不邀请无足轻重的人。"她的声音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芒。
宅邸入户门的橡木大门敞开着，身穿燕尾服的侍者们，静立在门廊两侧。他们高兴的面孔，在灯光下礼貌十足。
大厅内，波西米亚水晶吊灯的光芒，被无数威尼斯镜子所反射，看起来有些晃眼。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法国香水和波兰皮革的气味。
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低声交谈的嗡嗡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噪音，掩盖着小声的交谈。
"哦~！是埃里希中校！"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
我转身一看，是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正朝我走来。他标志性的单片眼镜，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冰封的湖面。他身上的国防军装甲兵将军服被熨烫得一丝不苟，领口的铁十字勋章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怎么样，我们的埃里希中校，去武装党卫队当国防军装甲兵顾问的感觉如何？"
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特意把国防军装甲兵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楚。他这是在警告我，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出处。
我立即挺首身躯，敬礼一个国防军军礼，并感受到汗水顺着脊背滑下："你好，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我的假期还未结束，所以还没去武装党卫队报到。不过，我正在研究关于装甲部队的战术革新。"
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差点踉跄。他的手掌粗糙有力，底气十足的讲："好！我就喜欢像你这种有想法的年轻人。"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讲。我闻到他呼吸中的白兰地气味："不过要记住，埃里希中校。猫教老虎学本领，上树的本事可不能教！"
说完这句话，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克拉拉。然后他举杯离开，融入人群中。
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的背影在军装的包裹下依然挺拔，但己经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看来你们的装甲兵总设计师，很关注你埃里希！"克拉拉轻声说，然后她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大厅，在寻找某个特定目标。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里。
克拉拉的哥哥，埃尔文·施密特穿着深灰色西装三件套，站在不远处。
埃尔文的西装剪裁考究，勾勒出他商业贵族的标准身材。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正好与克拉拉的唇色遥相呼应。他正与几位党卫队高级军官交谈，表情严肃而专注，手指不时轻敲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是埃里希·冯·里希特霍芬中校！"埃尔文突然转头，脸上瞬间换上热情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还有我美丽的妹妹，克拉拉女士。"
埃尔文向我们走来，步伐轻盈，并不像一个年近西十的工业巨头。
"埃尔文·施密特先生。"我伸出手，感受到他手掌干燥而温暖，握力恰到好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埃尔文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银鹰徽记上，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露出完美的瓷牙："看来克拉拉，己经把我父亲的礼物，转交给你了。埃里希中校！"
我惊讶地看向克拉拉，她却别过脸去，假装对墙上一幅鲁本斯的复制品产生了兴趣。
我向埃尔文微微颔首："埃尔文先生，我很喜欢你父亲的礼物。"
埃尔文挥了挥手，然后带领我走向党卫队军官的队伍，克拉拉紧随其后。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铛铛的节奏。
"各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埃里希·冯·里希特霍芬中校！"埃尔文的声音充满自豪，向一众武装党卫队军官介绍我："他是一位国防军装甲兵顾问中校军衔，哦对了~！出色的顾问。"
武装党卫队军官们齐刷刷地看向我，他们的军装黑得如同午夜，银质纳粹领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向前一步走，他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
"很高兴认识你，埃里希·冯·里希特霍芬中校，我是菲利克斯·施坦因纳武装党卫队一级突击大队长。"菲利克斯·斯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伸出手，友好地表示说："职务是德意志旗队的大队长。埃尔文·施密特先生对你的评价很高。"
面对友好的握手，我不敢怠慢。立即与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握手。我感受到他手掌上的老茧，这是长期使用MP三八冲锋枪留下的痕迹。
我的心跳加速，要知道几天前，菲利克斯·斯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还喝退了，狂暴且无礼的卢卡斯·艾克一级突击中队长。而且魂穿的我知道，这个人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维京师师长。
"见到你我荣幸之至，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但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队大队长，盯着我胸前的银鹰徽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赫尔曼·施密特先生己经将您视为自己人了，埃里希中校。"
我立即表示："没错，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我同赫尔曼·施密特先生私交甚密，是推心置腹之交。"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埃里希中校，我听说你有了，全新的装甲兵构想？不妨同我讲一讲。"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突然转换话题，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我亲自绘制的战术图纸："没错，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我有一种设想，主要是结合了机械化步兵与坦克优势，新型军种我暂且命名为装甲掷弹兵。"
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的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十分感兴趣的问："有意思，埃里希中校。你知道吗？武装党卫队为了构思未来建军的设想。走向很多弯路，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真希望你能为武装党卫队，带来破局之作！"
"我一定不惜余力，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我诚实地回答，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构想可能己经被党卫队高层知晓。
不过这也说得通，毕竟我的枕边人克拉拉·施密特女中尉，正是武装党卫队的成员。
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十分满意我的答复。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雅利安式微笑："哦，是这样，埃里希中校。如果可以，就请不要对我称呼全称了。我们大可以亲密一些，你称我为菲利克斯大队长就好！"
就在大厅内人群还在交谈时，大厅尽头的双扇橡木门突然无声开启，一位白发苍苍的管家高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晚宴即将开始，请随我前往餐厅。"
人群如潮水般移动，我趁机拉住克拉拉的手臂，感受到她丝质衬衫下紧绷的肌肤："看来你给我的这个银鹰徽章，好像是施密特家族，认可我的体现！"
克拉拉的表情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恢复平静。那如同湖面转瞬即逝的涟漪："看来你的悟性还不错，埃里希！"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了，现在开始，我们要谨言慎行了。"
餐厅的装潢比大厅更加奢华，一张足以容纳三十人的桃花木长桌铺着，雪白的比利时亚麻桌布。
纯银餐具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每个座位前整齐排列着十二把不同用途的刀叉。
墙壁上挂着几幅佛兰德斯大师的静物画，画中的水果鲜艳欲滴，仿佛随时会从画框里滚落。
座位卡显示，我被安排在靠近主位的位置，旁边是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和一位我不认识的海军将军。
克拉拉则被安排在对面，与几位党卫队高官同坐。我注意到她的座位正好在菲利克斯·施坦因纳一级突击大队长的旁边，两人交换了一个我读不懂的眼神。
阿尔弗雷德·克虏伯老先生落坐在主位上，这位军火大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枯瘦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镶嵌巨大蓝宝石的戒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他举起酒杯，餐厅立刻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先生们，女士们！"克虏伯老先生的声音沙哑但有力，带着鲁尔区特有的口音："欢迎来到，我的家。现在，第三帝国正处于强大的顶点。让我们团结一致，为第三帝国的未来而努力。"
众人举杯致意，水晶杯碰撞的声音如同风铃。
侍者们无声地穿梭，第一道菜是巴伐利亚传统的白香肠配甜芥末，香肠被精心切成薄片，摆成向日葵的图案。
"所以，海因兹将军！"我旁边的海军将领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基尔港口的粗粝感："听说你，大肆抨击帝国海军。认为我们扩建大型水面舰艇，是在浪费资源？"
这开门见山的问话，让我差点被香槟呛到。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却面不改色，他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维也纳的宫廷舞会。
"是的，少将先生。"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的声音，平静如水："一艘俾斯麦级战列舰所消耗的战略资源，足够组建一个装甲师。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帝国海军永远也比不过，英国皇家海军的水面舰艇数量！"
"你在蔑视，英勇的帝国海军~！"海军少将咄咄逼人地追问，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要知道帝国所需的战略物资，没有海运的保护，是无法通过大洋抵达德国。"
餐桌上的谈话声渐渐低了下来，我感到无数目光聚焦在我们这边。
阿尔弗雷德·克虏伯老先生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要知道帝国海军的大型舰炮，也就是三百八十毫米孔径的巨炮，都是由克虏伯工业生产。
"我没有否认水面巨舰的作用，请不要篡改我的本意，海军少将先生！"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谨慎地说道。他的单片眼镜反射着烛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只是认为，帝国海军应该在，如何利用最小的战略资源。去争夺制海权上下足功夫，而不是一味建造大型战列舰去充脸面！"
"荒谬！"海军少将猛地拍桌，银质餐具跳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们国防军懂个球，卡尔·邓尼兹将军己经有全新的计划，足够让你们国防军目瞪口呆！"
"穆勒少将！"阿尔弗雷德·克虏伯老先生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充满威严，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换一个话题吧！"
餐厅里鸦雀无声，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我看到几位国防军军官在暗暗点头，而党卫队成员则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克拉拉正专注地切割着她的香肠，刀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晚宴的主菜上来了，烤牛肉配黑森林蘑菇酱。牛肉被烤得恰到好处，切开时粉红色的肉汁渗出来，在盘子上形成小小的湖泊。甜点时间，侍者送上了精致的黑森林蛋糕，巧克力碎屑如同黑森林的松针般覆盖在蛋糕表面。
夜晚二十时，三十分。
晚宴结束后，克拉拉开着奔驰车穿过慕尼黑寂静的街道。
车窗外的路灯在照耀，在挡风玻璃上投下的光影。我靠在真皮座椅上，脑海中回放着晚宴的每一个细节。
海因兹·威廉·古德里安将军的那句"猫教老虎学本领，上树的本事不能教"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转头看向克拉拉，她的侧脸在黄色路灯下，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冷峻。
车窗外，慕尼黑的夜色如墨，远处偶尔闪过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兽的眼睛扫过沉睡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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