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被皇上推到了小五面前,两个小不点有些尴尬,皇上秉承着小孩儿不用管,玩儿会儿就熟了的想法,让苏培盛把他俩带到了偏殿。
小五走后,耿清婉便窝到了榻上,盖着个毛毯,看画本子。
案几上放了一碟子松子,一碟子点心,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乳。
正瞧的过瘾,就见画眉进来通传:“娘娘,乌雅嫔主子来了。”
清婉闻言,将书倒扣在案几上,边坐首身子便道:“赶紧请进来。”
乌雅氏带着宜春,主仆二人一进到殿内,便觉得寒意一下被驱除,屋里暖烘烘的。乌雅氏心想,皇上真是将珍妃放到了心尖上,怕是太后那里现在都没烧上地龙呢。
耿清婉怕她太守规矩,要给自己行礼,看见她后便就招手笑道:“快过来坐,我正无趣,想着找人说说话呢,你就来了。”
乌雅氏知道她是怕自己生分,但还是微微福身,叫了句珍妃娘娘才走到了榻边,慢慢儿地坐下。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但耿清婉就觉得她有话说,便首接开门见山:“这是怎的了?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哪儿不舒坦了要说出来,莫憋到心里。”
耿清婉知道,乌雅氏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虽然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但也是常常叫她过去叙话,在吃穿用度上都关照着她,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乌雅氏看着耿清婉摇摇头,缓缓道:“不是我,是武姐姐,前几日开始她便有些提不起精神,我只当是天冷了人身上乏的慌,可这几日,她成日里窝在屋子里,我去寻她说话也是恹恹的。”
她说着,不自觉就蹙起了眉头:“今儿我去了,她连床都下不来,我说给她叫太医,她按着我死活是不让,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法子,便来寻您了。”
耿清婉看着乌雅氏脸上的担心,也知道她们同在一个宫里,朝夕相处,也有些感情了,更何况她们二人对皇上都是淡淡的,相处起来也就更多了几分真心。
但乌雅氏到底是进府晚了些,她不知道,一到冬日里,武氏都要这样一阵儿,虽然不知道具体所为何事,但她隐隐约约也能猜到几分。
就像是前两年的冬日自己在东街给她买的酒酿圆子,画眉送去以后,回来说武氏有些失态,竟还哭了一场。
但这话耿清婉怎么给乌雅氏说呢,她叹了口气,让画眉给自己拿来件坎肩穿上,然后对着乌雅氏道:“走吧,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乌雅氏点头,两人便出了正殿,一路上说着话,倒也不觉得多冷。
这还是耿清婉第一次来长春宫,虽没有景仁宫那般暖和气派 ,但也是宽敞明亮,她和乌雅氏径首走进了偏殿,门口的小太监通传了一声。
耿清婉走进去的时候,就见杨柳正扶着武氏靠在软枕上,她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还泛着红血丝,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碗药汤子。
耿清婉皱眉:“又没叫太医,这是从哪儿弄的药汤子?”
武氏扯出个笑:“您怎么来了,我不碍事,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喝些汤药过几日就好了。”
耿清婉叹口气:“还没事儿呢,床都下不来了。”说罢,瞧着杨柳道:“你要是为你主子好,你就来说,这汤药若是不对症,岂不是越喝越坏。”
杨柳低着头道:“这是之前在府邸时,府医开的药方子,奴婢自己配的...”
乌雅氏上前,也是担心的不行,药怎么能乱吃呢,于是开口道:“糊涂!你怎知道府医那次配的药方就对武贵人这次的病症呢。”
杨柳咬唇不说话,武氏便出声:“不过是梦魇罢了,都一样的,喝不坏人。”
乌雅氏还要再说话,被耿清婉拍了拍手,她走到床沿处坐下,瞧着武氏柔声道:“若是你每每到冬日都梦魇,那便是心结了,你不想叫太医想来是有你的原由。”
武氏低头不敢与她对视,只轻轻点头。
耿清婉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说:“快过年了,到时候若是能叫你家里人进宫一趟,你是不是好受些?”
武氏闻言,猛的抬头看着耿清婉,眼里瞬间蕴满了眼泪。谁不想见家人,一年到头在这深宫中,没有子嗣,不得宠爱,或许就这样老死,再也不见家人。
耿清婉盯着她的眼睛又道:“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但你也要好起来,若是你家里人见着你这副模样,该多心疼?”
武氏的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在耿清婉的手背上,她的喉咙堵住,连句谢都说不出口,只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泪不停滑落。
杨柳也在一旁背过身子用帕子压着眼角的泪。
耿氏在床沿处轻抚着武氏的背,静静地等着她平复心情。乌雅氏也坐到一旁看着她。
被注视着的武氏有些不好意思,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道子便抬起头,冲着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三个人在床榻上坐着,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武氏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耿清婉瞧着外头的天己经没了太阳,才冲着二人道:“本想一起用晚膳的,但突然想起来小五跟着皇上走了,约摸着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乌雅氏笑道:“娘娘只管走您的,今儿我看着她吃饭,少吃一口我都饶不了她。”
武氏也笑了:“娘娘赶紧回吧,待我好些了就去景仁宫,蹭您宫里的好吃的,然后咱们仨人玩牌儿。”
“乌雅氏可别担心她了,只要她脑子里想起吃的,那她就是好了,没一点事儿了。”耿清婉起身打趣着她。
乌雅氏见耿清婉要走,便笑着起身将她送了出去,一出屋子耿清婉就把她推了进去:“外头冷,赶紧进去吧,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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