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声里，萩原研二扒拉着咖喱饭，黑曜石似的眼睛在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脸上来回打转：“所以小阵平是和零酱打架啦？”他用筷子戳了戳松田缺了颗门牙的嘴角，“是柏瑞酱给你上的药吧？回来时手里还攥着伤药，说话漏风就算了，胳膊上那片淤青——”
“萩！”松田阵平拍开他的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靛蓝色眸子瞪得溜圆，偏偏一开口就漏风，“少管闲事！”
诸伏景光把味增汤推到降谷零面前，蓝色猫眼透着担忧：“zero回来时眼睛肿得吓人，进门我还以为……”
“让你担心了，景光。”降谷零低声回应，紫灰色眸子掠过松田，忽然被萩原研二的问题勾了兴致。
“你俩到底谁赢了？”萩原研二的筷子“啪”地敲在餐盘上，黑发随着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快说快说！”
原本还在互相瞪视的松田和降谷瞬间来了精神。
“当然是我！”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那金毛混蛋被我掀翻在储物柜前，脸都磕青了！”
“是我赢才对。”降谷零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小麦色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金色碎发垂在额前，“卷毛到现在说话还漏风，门牙怕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邻桌的学员纷纷侧目。渡边柏瑞撑着下巴看他们，金棕色眼睛弯成月牙，忽然“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手臂上的擦伤碰到桌沿了。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视线却落在面前的餐盘上，绿油油的菠菜叶蔫哒哒地躺着，让他半天提不起筷子。
“你师父早跟食堂阿姨打过招呼了，”祈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促狭，“说你再挑食就把你绑在椅子上喂。看见那边穿白大褂的大叔没？他专门被派来盯着你吃菜的。”
渡边柏瑞顺着目光看去，果然见收餐盘的中年大叔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手里的抹布还在滴水。他在意识里嘟囔：“都说了我和绿叶菜八字不合，这属于强制爱，不可取。”
“哟，还知道强制爱呢？”
“狐族老祖宗们干的事还少吗？”渡边用筷子戳了戳菠菜叶，想起祈愿总念叨的那个叫解雨臣的人，“不过我可是新世纪好狐狸，不搞绑人那套。”他顿了顿，忽然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飘过来。
“话说柏瑞酱，你胳膊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真摔的？”萩原研二凑过来，黑色半长发蹭到渡边肩膀。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同时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渡边手腕的擦伤上。那道红痕蜿蜒着，像是樱花树剥落的树皮刻下的印记。
“从树上跳下来蹭的。”渡边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爬太高了。”
松田阵平突然“啧”了一声：“那么高的树你也敢跳？当时我看你落地都踉跄了——”话没说完就被降谷零用手肘顶了一下。
渡边偷偷勾了勾唇角，金棕色眼睛忽然漾起水光，看向旁边的诸伏景光：“景光哥哥，能帮我把菠菜叶夹走吗？柏瑞吃不下……”声音软得像团棉花糖，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制服袖口，露出的手腕擦伤在灯光下泛着微红。
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萩原研二己经“唰”地把自己餐盘推过去：“我帮你吃！柏瑞酱可不能饿肚子～”
“等等！”收餐盘的大叔突然快步走过来，手里的抹布晃得像面小旗，“渡边学员，你师父说必须吃完自己那份！”
渡边柏瑞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金棕色眼睛里盛满委屈，偏偏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他知道，此刻自己无意识蹙起的眉尖、微微嘟起的嘴唇，还有那声软糯的“哥哥”，早像撒出去的花粉，轻飘飘落在同伴们心上了——就像祈愿说的，解雨臣总能用三分笑意藏起七分谋划，而他这只小狐狸，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用天生的魅力换几口爱吃的炸猪排罢了。
小狐狸没坏心思哒～
……
下午的拆弹实验室里，金属器械的冷光映着渡边柏瑞垂眸调试引爆器的侧影。他左手腕的擦伤被绷带仔细包裹着，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指尖在电路板上起落如飞。周围的学员们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目光频频掠过松田阵平肿起的嘴角、降谷零乌青的眼尾，还有渡边手臂上那道醒目的红痕——这成了无形的警戒线，大家生怕递工具时不小心碰到他们，连讨论声都压得低低的，只盼着这三个伤员能快点好起来。尤其是渡边同学，金棕色眼睛笑起来像盛着蜜糖，前几天还耐心趴在桌上给学员画炸弹结构示意图，袖口滑落时露出的擦伤让人心头一紧。
但渡边柏瑞本人倒像忘了伤口这回事。心理课的微表情训练环节，他正站在模拟审讯室中央，灯光在他黑色碎发上镀出一圈金边。“同学，你这次的‘愤怒’表达很到位，”他歪头看着扮演嫌疑人的学员，手指轻轻点在对方眉骨下方，“但下颌线再绷紧些，配合这个眼神……对，就像这样。”话音未落，他忽然敛了笑意，眼尾骤然吊起，唇角下拉出冷硬的弧度，瞳孔里的金色仿佛凝成冰碴，连语气都淬了寒意：“你以为我会信？”
扮演审讯官的松田阵平握着记录板的手指猛地收紧。他见过渡边软声软气求景光夹走菠菜的样子，见过他趴在桌上画图纸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却第一次看见这样全然陌生的神情——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讥诮与冷漠，像淬了毒的丝绸，柔软却致命。更让他心跳漏拍的是下一秒，渡边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目光扫过来时忽然敛了戾气，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勾起个痞气的笑，舌尖还若有似无地舔了舔后槽牙。
“松田同学，”他拖着长音走过来，金棕色眼睛在灯光下流转着狡黠，“我刚才的‘挑衅’微表情，能打几分？”
“……咳。”松田阵平猛地别开脸，耳尖红得快要烧起来。旁边的降谷零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紫灰色眸子里映着渡边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刚才渡边模拟“胆怯”时，肩膀微缩、手指绞着衣角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幼兽；而模拟“娇羞”时，低头抚弄发梢的动作轻柔得能掐出水来，那瞬间的神态让他莫名想起京都祗园里垂眸调香的少女，偏偏下一秒又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柔媚只是错觉。
这堂课的拆弹训练更叫人捏把汗。渡边柏瑞跪在模拟炸弹前，黑色碎发垂落额前，金棕色眼睛专注地盯着线路板，手指捏着镊子的力度稳得惊人。当他仰头向讲师提问时，喉结在灯光下轻轻滚动，脖颈线条流畅得像幅画，袖口滑落露出的擦伤与绷带形成刺目的对比。降谷零站在不远处整理拆弹服，目光不经意扫过他弯腰工作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午在樱花树下，渡边从三米高的枝桠上纵身跃下时，也是这样挺首了脊背，落地时却因为手臂擦伤而踉跄了半步——那时松田阵平冲过去扶住他的样子，和自己下意识攥紧的拳头，都被午后的阳光定格成了模糊的剪影。
傍晚的食堂飘着味增汤的香气。渡边柏瑞刚在餐桌旁坐下，就看见餐盘里雷打不动的清蒸菠菜，绿油油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旁边站着的白大褂大叔正笑眯眯地擦着桌子，抹布在桌面上敲出“哒哒”的节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金棕色眼睛看向对面的诸伏景光，指尖无意识地卷着筷子套，声音软下来：“景光哥哥……”
“渡边学员，”大叔立刻放下抹布走过来，“你师父让我看着你把菠菜吃完，你营养不均衡。”
萩原研二凑过来想帮忙，却被大叔用眼神制止了。渡边柏瑞盯着菠菜叶看了三秒，忽然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送进嘴里。咀嚼时，他金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长睫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嘴角却努力扬起个乖巧的笑——像只被迫吞下药丸的小兽，明明满脸写着抗拒，却偏要做出温顺的样子。
“其实……菠菜也没那么难吃。”他含糊地说，目光扫过食堂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想起鬼冢教官拍着他肩膀说“要好好吃饭”的样子，还有祈愿总在他耳边念叨的解雨臣如何用三分笑意化解七分危机。他偷偷勾了勾唇角，金棕色眼睛在灯光下闪过一丝狡黠——就算是为了师父，为了这群总盯着他吃菜的同伴，这口菠菜他咽了。只是嚼到第三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对着意识里的祈愿嘟囔：“下次能不能让解雨臣来替我吃菠菜？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让大叔心甘情愿把菠菜端走……”
话音未落，对面的松田阵平忽然“噗嗤”笑出声，靛蓝色眸子亮晶晶的：“渡边，你刚才嚼菜的样子，像只偷吃鱼被抓包的猫。”
渡边柏瑞抬眼看向他，金棕色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还沾着点菠菜碎。他没说话，只是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松田缺了门牙的嘴角，那动作带着点解雨臣式的矜贵与亲昵，让松田阵平的心跳又漏了半拍。旁边的降谷零默默递过纸巾，紫灰色眸子里映着渡边擦嘴时微微嘟起的嘴唇，忽然觉得今晚的味增汤，似乎比往常多了点说不出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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