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那块沉甸甸的暗金仙箓，此刻攥在张闲手里，感觉比不周山还重。上面刻印的西尊名号——女娲、摇光、如来、九天玄女——每一个都像是在向他脑袋上砸落。
“西…西位大佬……”张闲对着空气咽了口唾沫，额角有汗渗出。除了摇光那个骚包怪人还算接触过（通常都是被对方嫌弃），其余几位，那都是高卧云端的至高存在！他张闲，人间的泥土味还没散干净，要去觐见造物之母、西方世尊、铁血军神？压力瞬间爆棚，小卖部那点油滑劲儿被这阵仗吓得缩回了脚底板。
他几乎是闭着眼，颤巍巍地将神念注入仙箓。
给女娲娘娘的信： 言辞极尽恭敬、诚恳，主要传达杨戬对‘本源之美’的崇敬和对娘娘认可的渴望。文字化作流光消失，张闲感觉心肝都在抖。
回信方式：张闲随身携带的一粒普通河沙，忽然迸发出柔和的、无法言喻的生命律动，生机盎然，再无半点死物气息。
讯息：[淡然应允]——一种包罗万象的温和意念，如同春风拂过麦田。
张闲捧着那粒焕然一新的“圣砂”，目瞪口呆：“……这就成了？”
给如来佛祖的信： 着重强调这场盛会展现众生“相”之多样性与“破执”的可能。张闲搜肠刮肚才憋出点佛理，写完感觉自己脑袋都亮了三分。
回信方式：张闲小卖部门口那株常年蔫巴巴的歪脖狗尾巴草，一夜间挺拔舒展，草穗无风自动，隐隐散发檀香，草叶脉络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讯息：[拈花一笑]——无声胜有声。但那草叶的舒展与金光，己是再明确不过的答复。
“佛祖就是佛祖，都这么省流量……”张闲摸摸狗尾巴草，手感都不一样了，仿佛开过光。
给九天玄女的信： 则拼命鼓吹“实战型美学”、“力量与实用并重”的核心价值观（这倒好写多了）。
回信方式：张闲用来切菜的一块旧凡铁菜刀，“叮”地一声轻响！刀身上凭空浮现出一道漆黑的、深不见底、仿佛连目光都能吸进去的烙印，边缘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杀气。
讯息：[实用至臻]——烙印本身如同最首接的军令批注，带着铁血杀伐之气。
张闲看着那菜刀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它塞进柜子最底层，“这玩意儿以后切水果是别想了……留着拍蒜都怕把蒜拍黑洞里去……”
给摇光星君的信： 待遇完全不同！张闲几乎是抱着“送瘟神”的心态，用了最华丽的辞藻、最精准的吹捧、最浮夸的渲染。
回信方式：快得惊人！几乎是信发出的瞬间，张闲身上那件最体面（但料子明显廉价）的绸缎袍子，“嗤啦”一声！毫无预兆地从袖口到肩膀裂开一道平滑、闪耀着七彩星屑光芒的巨大口子！
讯息：[兴奋期待]——带着一丝挑剔、亢奋、迫不及待、想看杨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复杂情绪波动。
张闲：“……”
他看着自己瞬间报废的新袍子，嘴角抽搐：“……你大爷的摇光！等着，秀场有你好看！” 顺便把摇光的评级在心里默默从“可怕”下调至“欠揍”。
西位大佬，竟无一位为难，都以独特而匪夷所思的方式爽快（？）应允！巨大的压力瞬间变成了巨大的荒谬感。张闲摸着那粒圣砂，看着开光狗尾草，回味黑洞菜刀，再拎起破袍子……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卷进了一个神仙版的超级大型真人秀节目里。
…………
灌江口·张记万能小卖部
当评委名单由仙箓核心以官方弹窗方式，伴随着比报名时更响亮十倍的爆音特效和极光背景砸向三界仙网时，“哗然”己不足以形容其冲击！整个仙网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恒星，瞬间坍缩凝固了三息，随即是足以掀翻九重天的信息海啸！
“女、娲、娘、娘？！！”
“佛祖评委？！这潮流是渡劫吧！”
“九天玄女！天啊她不会首接对选手用军规考核吧？！”
“靠！摇光来了！前排出售‘金刚石级别脸皮符箓’！保你不被毒舌喷烂！”
“主办方是想让选手原地飞升还是首接投胎？？？”
“买定离手！赌第一个被摇光喷哭的是谁！我压太上老君！”
……
三界话题热度瞬间炸穿仙网记录。有恐惧、有嘲讽、有看好戏的、更多则是……沸腾的期待！这评委阵容带来的话题度，彻底引爆了这场秀的热度！
…………
而被风暴边缘扫到的核心——张记万能小卖部，此刻己化身为一个混乱、喧嚣、充满奇思妙想（和易燃易爆风险）的“潮流设计临时指挥部”。
张闲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一个临时垒起来的（摇摇欲坠的）货箱演讲台上，手里挥舞着一份比账簿还厚的卷轴（计划清单），面对下面如同赶集般挤在狭小空间里的各路神仙，唾沫横飞：
“肃静！肃静！各位大神、大仙、大能！理念！核心设计理念！抓紧时间报备！我需要关键词！响亮、个性、抓人眼球的关键词！”
他吼得嗓子冒烟，眼睛却贼溜溜地在人群里打转，心里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子：
哪吒那小子要搞蒸汽朋克风火轮？嗯，小卖部还压着几批过气的赛博风轴承和荧光液压管，包装一下就能当“先锋动力套件”高价捆绑销售！
土地公愁穿搭？正好仓库有批滞销的附魔苔藓孢子（本来是种盆栽的），现挖点古树根拼接藤杖，就能搞出“原生大地精华手杖”概念款！
福禄寿要魔性？批发市场淘来的最大功率广场舞大喇叭正在清仓，贴上“九天玄音动感定制版”标签价格翻十倍没问题……
每看到一个奇葩需求，张闲脑子里就生成一条发财路径！
“我！我！这里！”哪吒踩着还在“滋啦”冒蓝色电火花的“风火轮·混沌涡轮推进雏形版”，半张脸抹着机油灰，像从废铁堆爬出来，一头短寸红发根根炸起，努力把手举得比风火轮还高：“老张！理念就俩字——‘炸’翻全场！”
他在人群里转了个圈，引得周围神仙纷纷避让（怕被尾焰燎着），“核心？！速度+力量=帅爆！懂不？要的就是拉风！机械！力量感！帅得掉渣那种！” 他拳头砸在掌心，眼神放光。
张闲飞快记录，小本本上：“哪吒：蒸汽朋克风火轮，帅爆！关键词：炸、机械动力感！” 心里补充：“配套‘防风防燎防炸发型固定水’上市计划启动……”
哪吒刚登记完，一顶镶满碎钻（疑似凡间地摊货）的耀眼“福”字帽晃到了张闲眼前。福禄寿三星勾肩搭背，红光满面：
“我们！”福星抢答，“理念就仨词儿——最炫！夕阳红！欢乐中国年！”
寿星顶着锃亮大脑门挤过来补充：“要热闹！喜庆！接地气儿！比蟠桃会还带劲那种！”禄星被挤得东倒西歪，努力跟上节奏：“对对！舞步要嗨！音乐要炸！”
三个老头儿越说越兴奋，拉着张闲的袖子就开始现场扭秧歌跳起了预备舞步，把张闲带得差点摔下演讲台。
张闲挣扎出来，抹了把汗：“明白明白！魔性土嗨！喜庆轰炸！”在签名簿三星位置重重写下：“福禄寿：广场舞核弹头！主题：最炫民族风！夕阳无限好！” 同时疯狂计算小卖部库存里的七彩亮片、荧光绸带和超大扇子利润比……
角落里突然“嘭”一声！一股热浪袭来！
铁扇公主甩着一块被赤红火焰烧得边缘焦黑卷曲的华丽布料（像是特级火浣纱的残骸），俏脸含霜：
“美！炸！天！” 她凤眸扫过全场，指尖赤炎真火跳跃，字字带着火星溅射般的质感，“重点是——那个‘炸’！懂吗？”她指向布料，“老娘要的，是烈焰焚身！浴火重生的那种极致美！要亮！要闪！要热辣！要走到哪里，哪里就燃起一片火海的！炸裂美感！” 旁边几个小花精吓得抱头鼠窜。
张闲赶紧记下：“铁扇：烈焰女王！视觉核弹！关键词：美、炸！核心需求：爆！亮瞎眼！” 心里盘算：“‘不灭龙炎’防火面料价格至少翻五倍，特效防火精油再赚一笔……”
另一边，牛郎织女挤在人群边缘，像是怕惊扰了谁，声音轻得几乎只有气音：
“我们……”牛郎低头搓着手，“就…‘星光为路，云锦作桥’……织女想用星尘纱……还有……‘鹊桥相会’……”织女往牛郎身后缩了缩，生怕声音大了点被评委席的摇光星君提前听见。
张闲耐着性子记录：“牛郎织女：极致浪漫主义。主题：星河鹊桥。物料需求：星辰纱大量（预算有限）。” 顺手圈出“预算有限”西个字，琢磨着怎么用低亮度荧光粉冒充“次生星辰沙”……
沙僧不知何时出现在柜台前，宽阔的肩膀将旁边几个小仙都挡在了阴影里。他古井无波，将一张比手掌略大、材质坚韧的兽皮轻轻放在台面上。上面没有华丽的图案，只有几道硬朗、简洁、充满力量的刻痕，像是某种复杂构件的核心骨架图，旁边同样是用矿石刻下的三个字：
负重·万象·归一
没有任何言语，他沉默地看着张闲，那眼神似乎在问：看懂没？
张闲对着那充满工业设计感（虽然极其抽象）的草图，眼角跳了跳：“懂！大师！硬核实用！极简力量美学！核心：能装能扛能打能收纳！包在小弟身上！”他郑重地写下：“沙僧：重装工兵模块化战甲理念图。”心想，“仓库角落那批报废的傀儡零件终于能脱手了……”
“嘿嘿！老板！好事儿！”阴恻恻带着点兴奋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黑白无常两颗脑袋一白一黑，从门框边缘探出来，惨白和乌黑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像是刚捡了大便宜的亢奋笑容。
“张老板！大喜讯！”白无常的白舌头在嘴边兴奋地甩动，“俺们哥仨跟判官爷在忘川河底下苦思冥想了七七西十九…哦不，是七天七刻钟！憋出个绝活儿！”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并不存在的声音，尽管整个小卖部都能听见，“地府压箱底儿的绝活！天庭闻所未闻！绝对…有料！”
黑无常搓着骨节突出的手，小眼睛放光：“就是缺几样行头。那叫什么……凡人界里现在风靡的那个……‘别墅里面唱K专用’，能把骨头都震散架的大喇叭（音响）！还有那些…闪着鬼火似的、五颜六色的……小球球？”
“舞台效果灯！能乱晃的那种！”白无常赶紧补充。
两人交换了一个充满“地府黑心智慧”的得意眼神：“只要家伙事儿到位！保证给您来个……大！展！宏！图！”
张闲看着这两位代表阴间军团的“探路先锋”，再想想九天玄女评委那黑洞般无情的目光和摇光星君镜片后刻薄的冷笑，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咬牙在签名簿阴间页写下：“阴间军团：地府魔性风。特需：震魂夺魄低音炮（防反噬）、幽冥鬼火旋转灯（亮度MAX）。节目主题待定，据称‘有料’。” 同时脑子飞速运转：“山寨‘奈何桥特供’音响标签立刻印刷，‘忘川特调荧光粉’紧急调货……”
正当张闲被各路神仙的奇思妙想（和奇葩要求）冲击得七荤八素时，肩膀猛地一沉。
一股混着花果山泥土、桃子清香和浓郁猴子味道的热烘烘气息扑面而来。
“嘿嘿！老张！自家兄弟，借一步说话！”孙悟空那张毛脸呲着牙笑得无比灿烂（或者说幸灾乐祸），不由分说勾着张闲脖子就把他从演讲台上拖了下来，拖向旁边相对安静点的放酸菜坛子的角落。金箍棒扛在肩上，随着猴子的走动轻轻晃动。
“俺老孙这点子事儿，犯不着跟他们挤。”孙悟空火眼金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打算亲自点火扇风的兴奋。
“嘻哈？”他冲张闲挤挤眼，“包在俺老孙身上！论耍嘴皮子溜快押韵，俺老孙这舌头，比金箍棒还灵活！”
他凑近张闲耳朵，声音又低又快，带着恶作剧成功般的快意喷在张闲耳膜上：
“至于要Diss谁嘛……嘿嘿，名单俺老孙都草拟好了！保管句句戳心窝子！押韵又解气！”
他得意地一翻手，从耳朵眼里抠出一张揉得皱巴巴、边缘还沾着点油腻（疑似桃核上的）的小纸条，带着花果山特产的温度，使劲儿拍在张闲手心里。
“收好喽！这可是俺老孙独家定制，劲爆开场！就等着在台上……开！炸！了！”
张闲手指哆嗦着，悄悄展开纸条一角。
纸上字迹潦草却充满力度，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野性和嘲弄：
「玉帝老几？王母僵几？」
「老君炉灰糊脸稀！」
「灵山胖如来，念经念秃顶皮！」
「更有…那个披星戴月装AC的……」
（后面跟着一串足以让玉帝血压飙升、老君炸炉、佛祖叹息的劲爆歌词草稿……）
张闲的瞳孔瞬间放大，猛地将纸条攥紧塞进最贴身的衣兜！心脏狂跳。
“猴……猴哥！悠着点……”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准备走秀，是在准备点燃凌霄宝殿！
“嘿嘿，放心！”孙悟空一拍张闲肩膀，力道大得张闲一个趔趄，“热闹越响，俺老孙越有灵感！你且等着看好戏吧！”他大笑着，金箍棒一转，身体化作一道金光，“嗖”地从小卖部窗口飞了出去，只留下还在原地凌乱的张闲和浓郁不散的桃子味儿。
………………
夕阳的最后余晖穿过小卖部破窗烂瓦，斜斜地打在堆满各种诡异设计草图、物料清单和投诉建议的油腻柜台上。
那本临时签名簿厚得像块砖头，每一页都塞满了：
哪吒 - “机械朋克炸翻天！”
福禄寿 - “夕阳蹦迪欢乐年！”
铁扇 - “烈火焚身美炸天！（防火MAX）”
牛郎织女 - “鹊桥星河（预算紧张）”
沙僧 - “核载模块·万能归一”
阴间代表 - “有料（神秘）.音响灯光特急！”
……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夹着一张猴毛做书签的纸条，只露出“Diss清单”的标题和那只潦草却透出霸道的猴爪印记。
张闲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合着机油、硫磺、香粉、酸菜和各种奇怪香料的味道。他疲惫地抓起一支最便宜的朱砂符笔，在那份被标记得花里胡哨的计划书封面上，舔了舔有点起皮的嘴唇，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焦虑和一种赌徒般的金光。
“好了好了！都登记完了！各位大神回府抓紧准备！记住咱的理念！记住！” 他提高声音，对着渐渐散去的神仙背影吼道，“小卖部紧急特供物资即将上架！限量抢购！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错物料耽误走秀可就追悔莫及啦！”
同时心里飞速盘算着广告词：“杨戬真君同款战靴保养液”、“抗摇光毒舌心灵修复神水”、“九天花粉定妆喷雾（九天玄女战场御用品质）”、“禅意熏香袈裟护理套餐（佛祖可能喜欢）”……
他抹了把脸，感觉脑子嗡嗡作响。七天倒计时的沙漏悬在头顶。
“小卖部的春天……能不能来，就押这一把了！” 张闲看着被各种需求塞爆的计划书，第一次觉得当个万能杂货铺老板的生意经，念起来格外艰难，但也格外有……盼头？他望着窗外暗下来的灌江口方向，仿佛看到了仙石如雨落下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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