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那笔钱和订单砸下来，真跟老天爷开眼了似的，“团子配送”这棵小苗可算喘上口大气儿。林阳心里门儿清，光靠他自己？不成。得找帮手，找那种能把后辈交出去的兄弟伙。
他头一个瞄上的，是张峰。这哥们儿是个刚褪下军装的老特（特种兵的俚语）。
咋认识的？挺偶然。有回林阳蹲点看配送，正好瞅见张峰送餐。那家伙，骑个小电驴跟开坦克似的，在早高峰的车缝里钻得那叫一个溜。赶上路口大堵，别人急得首按喇叭骂娘，张峰呢？眉头都没皱一下，胳膊肘一拐，车头一别，愣是挤上旁边人行道，油门一拧，哧溜——没影了。那利索劲儿，那临场反应，看得林阳心里首拍大腿：就他了！是块好料！
林阳找着张峰的时候，这哥们儿正蹲马路牙子上扒拉盒饭。林阳也没拐弯抹角，往他旁边一蹲，烟递过去一根：“张峰？聊聊？”
张峰撩起眼皮看他，没接烟，扒饭的动作没停，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阳也不在意，自顾自点上烟，嘬了一口，烟雾混着街上的汽车尾气。“‘团子’不是光送饭的，”他吐着烟圈，声音不高，但字字扎实，“我想把这行当的规矩，给它掀了。你，”他扭头，目光像锥子似的钉在张峰脸上，“我看中你身上那股东北虎的劲儿（假设张峰是东北兵），搁我这儿，能有大用。”
张峰扒饭的手停了一下。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抹了把嘴，眼神在林阳脸上扫了几个来回。部队出来的，认人准。林阳眼里那团火，不是装出来的。他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伸出手，那手跟铁钳子似的，一把攥住林阳的手腕，力道大得林阳差点呲牙。“林哥，”他嗓子有点哑，带着点刚退伍还没散尽的硝烟气，“算我一个！在队里，打的就是配合！这活儿，我干了！”
(搞定一个！) 林阳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咣当落地了半块。
第二个目标，是李悦。这小子是个电脑疯子，圈子里都叫他“键盘侠”，不过不是骂人，是说他那手敲代码的功夫，神乎其神。
“团子”前阵子遭了黑客，系统眼瞅着要歇菜。林阳靠着脑子里玉佩塞进来的那些玩意儿（他自己也闹不清咋会的），噼里啪啦一通操作，硬是把那波攻击给摁回去了。这事儿，被猫在屏幕后面的李悦瞧了个真真儿的。他当时下巴都快掉键盘上了：卧槽？这路子野啊！ 对“团子”和林阳，立马上了心。
林阳打听到李悦对他有意思（指感兴趣），麻溜儿约了个地儿——不是啥高档咖啡馆，就街角一破水吧，塑料凳子坐上去嘎吱响那种。
李悦来了，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头发油得能炒菜，身上一股子泡面味混着机房特有的金属味儿。林阳把“团子”以后想搞的玩意儿，什么智能调度、大数据挖潜，一股脑倒给他。李悦听得眼珠子越来越亮，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敲，跟弹钢琴似的。
“李悦，”林阳身体前倾，盯着他那双藏在厚平底眼镜后面的眼睛，“我这儿缺个镇场子的‘键盘侠’，你，来不来？咱一块儿，把这破平台，给它整成行业里的金疙瘩！”
李悦推了推快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他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太整齐的牙：“操，干了！林哥，就冲你上次那手活儿（指破解黑客），这坑，我跳了！” 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但那股子兴奋劲儿藏不住。
(核心三人组，齐活！) 林阳心里那剩下的半块石头，也彻底归了位。人有了，钱呢？得省着花。
办公地儿？最后相中了一破车库。那地方，啧，真是一言难尽。以前堆破烂的，灰积得能埋人，墙角挂着蜘蛛网，地上坑洼不平，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空气里一股子陈年的机油味儿混着霉味。
仨人也没废话，撸起袖子就开干。张峰是主力，那些死沉死沉的破箱子烂铁架子，他一个人吭哧吭哧往外搬，军绿背心湿得能拧出水，紧贴在鼓胀的肌肉上。他一边搬还一边骂骂咧咧：“操，这玩意儿比负重越野还沉！” 但嘴角是咧着的。
李悦呢？发挥特长。他在角落里扒拉出一堆被前任主人当垃圾扔的旧电脑零件，跟捡了宝似的，两眼放光。手指头在灰扑扑的主板、线缆里飞快地穿梭，嘴里念念有词：“这电容还能用…这根线接这儿… 嘿，成了！” 不一会儿，一个由破铜烂铁攒起来的临时服务器就嗡嗡嗡地响了起来，指示灯一闪一闪，像在喘气。
林阳看着这俩人，一个挥汗如雨，一个跟灰堆里刨食儿似的，鼻头有点发酸。他啥也没说，转身去找了块不知道从哪个破家具上拆下来的破木板子，边缘都毛了刺。又翻出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臭墨汁，找了根秃了毛的毛笔。
他蹲在刚清出来的空地上，屏着呼吸，一笔一划地在木板上写——“团子外卖”。那墨汁有点洇，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手笔，还滴了两滴墨点子在地上。
写好了，仨人合力，把这块寒碜到家的招牌，挂在了车库那扇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上方。挂上去的时候，木板还晃悠了两下，差点掉下来砸着张峰的脑袋，惹得李悦嘎嘎首乐。
风一吹，那招牌吱呀呀地响。
林阳仰头看着，看了好一会儿。车库里的灰尘还没散尽，在昏黄的临时灯泡光柱里打着旋儿。他嗓子有点紧，清了清，才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就这儿了… 咱的窝。”
张峰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混成一道泥印子，拳头往自己胸口一捶，梆梆响：“妥了，林哥！这地儿风水好！肯定行！”
李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盯着那台嗡嗡作响的“服务器”，像是盯着未来的金矿：“干吧！让那帮孙子看看，啥叫车库传奇！”
窝是有了，仨人挤在这满是机油味和灰尘味的破车库里，心气儿是高的，但兜里是真干净。林阳心里跟明镜似的：前头等着他们的，是同行恨不得咬死你的黑手，是随时可能断顿儿的资金链，是越来越难伺候的客人祖宗。可看着身边这俩兄弟——一个像堵墙，一个像把刀——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那股子“死磕到底”的劲儿就顶了上来。怕个球！人齐了，招牌挂上了，这出戏，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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