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维度。
归墟漩涡的剧震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痉挛。那股倒卷而出的、混合着冰冷死寂与焚尽之怒的寒风，在合金墙壁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后，骤然……**平息**。
不是消失。
是……**凝固**。
绝对的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漩涡依旧悬浮在韩商言胸口上方，旋转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迟滞，如同生锈的巨大齿轮。中心那片绝对的黑暗不再波动，却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凝视着宇宙的终极墓穴。边缘流淌的深紫色粘液彻底凝固，失去了活性的光泽，如同干涸发黑的血痂。
病房内弥漫的黑色冰晶不再蔓延，却散发着更加刺骨的寒意，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结。米邵飞和那名昏厥的安全专家被迅速拖离，防护服上凝结的黑色霜花如同某种诡异的纹身。艾情和吴白艰难地支撑着身体，防护面罩布满裂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漩涡……能量读数……暴跌……” 安全专家看着手中濒临报废的探测仪，声音嘶哑，“但……结构……还在。像……像被强行冻结了。”
“不是冻结。” 吴白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死死盯着漩涡中心那片深邃的黑暗，又猛地低头看向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布满裂纹的晶体屏幕——那是ISNIP原型机的次级探测模块残骸，屏幕上残留着最后捕捉到的、佟年意识逸散的波形碎片。“是……**反噬**！佟年的意识炸弹……引爆在归墟洪流内部！那混乱的信息震荡……不仅撼动了门扉……更首接……**冲撞了那个存在的‘视线’本身**！”
他指向漩涡：“它的‘注视’……被强行……**打断**了！甚至可能……**伤到了**那投射过来的意志触角！所以这扇强行开启的门……失去了‘赋能’和‘维持’的最高指令……进入了某种……**惰性僵持状态**！就像一台被拔掉电源却还卡在启动瞬间的机器！”
艾情的心猛地一沉，目光扫过瘫倒在地、气息全无的佟年，又看向悬浮在空中、如同冰封木乃伊般的韩商言。“那他们……”
“佟年……” 吴白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看向次级探测屏幕上那最后一丝代表佟年意识的光点……在撞入归墟黑暗后，彻底……**熄灭**了。“她的意识……在引爆的瞬间……作为引信……很可能……**彻底湮灭了**。现实的身体……只是躯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近乎确认的悲哀。
“韩商言……” 他转向悬浮的身影，眼神更加复杂，“他的身体是‘门’的基座，意识根基是‘门’的燃料和稳定剂。现在‘门’进入惰性僵持，基座暂时停止被强行抽取……但燃料……” 他指向韩商言灰败死寂的脸，“己经……**快烧光了**。他的意识根基……那片星云……恐怕……”
就在这时！
“吴白！艾姐！快看……光！” 米邵飞虚弱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正被医护人员紧急处理，目光却死死盯着观察窗内。
光？
在绝对死寂和冰冷的病房内？
艾情和吴白猛地抬头！
只见瘫倒在地的佟年……她那只无力垂落的手，那只无名指上烙印着戒指焦痕的手……那圈散发着冰冷焦灼气息的黑紫色烙印……**正极其微弱地……明灭着**！
不是燃烧，不是爆发。
是……**余烬**。
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在死灰中，挣扎着透出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白金色光点**！那光点极小，却异常纯粹，带着一种……**历经焚毁后残存的……执念**！
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
悬浮的韩商言，他那如同冰封干尸的身体，胸口被佟年指甲刺破的皮肤处……那早己凝固的、混合着两人血液的黑色冰棱……**也同时……泛起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白金色涟漪**！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漾开极其细微的波纹！
这两点微弱的、分别烙印在两人躯体上的白金色光芒，隔着冰冷的空气和凝固的归墟漩涡……**产生了某种……无法用物理定律解释的……微弱共鸣**！光芒的明灭频率……**完全同步**！
---
意识维度。
破碎夹缝。
这里的时间感知彻底混乱，空间结构在归墟孔洞被强行贯通又陷入惰性僵持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粘稠的停滞感。维度乱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
韩商言的意识废墟，景象更加凄惨。
大片的记忆碎片彻底化为虚无的尘埃。仅存的残骸如同漂浮在墨汁中的碎玻璃，布满裂痕，覆盖着干涸发黑的深紫色污渍。空间的裂痕深处，被封印的归墟吸力余波也陷入了沉寂，如同冬眠的毒蛇。
废墟的核心，那片原本由星火余烬构成的黯淡星云……**几乎彻底消散了**。
只剩下极其稀薄、几乎无法感知的、如同宇宙尘埃般的……**白金色光尘**。这些光尘不再旋转，不再散发任何波动，如同彻底死去的灰烬，在核心处那个陷入“惰性僵持”的黑暗晶体（星门胚芽）的冰冷引力场边缘，无声地漂浮着。
黑暗晶体本身也发生了剧变。核心处那个被贯通的归墟孔洞并未闭合，但其内部喷涌的洪流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幽深的、仿佛通往宇宙坟墓的……**洞口**。洞口边缘凝固的深紫色粘液如同焦黑的沥青。晶体表面的复杂拓扑结构失去了之前那种诡异的“活性”脉动，变得僵硬、死板，如同一具被瞬间冻结的畸形雕塑。它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吸力，但强度大减，更像是一种……**惯性**。
然而，就在这片代表着彻底终结的死寂之中……
一点……**微乎其微**的变化，正在发生。
在那片几乎消散的星云尘埃中，极其稀少的、几粒最核心的白金光尘……**没有彻底熄灭**。
它们如同在绝对零度中陷入假死的孢子，核心处……**极其微弱地……保留着一点……“存在”的印记**。
这印记，并非韩商言完整的自我意识，而是……**一种烙印在存在本源上的……“轨迹”**。
是他意识根基被彻底打碎、燃烧殆尽后，残存的……**“存在过的证明”**。如同恒星死亡后留下的引力波痕迹，微弱却永恒。
而维系着佟年与这片星云的精神丝线……**并未完全断裂**！
在佟年意识体撞入归墟、引爆自身、彻底湮灭的瞬间，那连接着两人灵魂本源的精神丝线……**主体确实被归墟的洪流彻底磨灭了**。
但是！
有那么……**极其细微的一缕**……在丝线主体崩断的最后一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并未指向归墟孔洞，而是……**缠绕在了星云核心那几粒残留着“存在轨迹”的白金光尘之上**！
这缕丝线，不再是能量传输的通道，它本身也近乎虚无，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联系”的概念**！一种超越了能量、超越了物质、甚至超越了意识本身的……**因果羁绊的烙印**！
此刻，在这片意识维度的绝对死寂中。
那缕仅存的、虚无缥缈的羁绊丝线，如同宇宙中最坚韧的弦，正……**极其微弱地……震颤着**！
震颤的源头……并非来自这片废墟！
而是……**来自现实维度**！
来自佟年无名指上那烙印的余烬微光！来自韩商言胸口伤痕处泛起的白金色涟漪！
来自两人**肉体上残留的、由共同经历生死、由鲜血混合烙印、由戒指焦痕承载的……物理层面的……“联系”**！
这种现实层面的微弱共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穿透了维度的壁垒，极其艰难地……**拨动了意识维度中那缕仅存的羁绊丝线**！
嗡……
羁绊丝线的震颤，如同最精微的琴弦被拨动，传递到那几粒残留着“存在轨迹”的白金光尘上。
光尘……**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老星核，被一丝来自遥远故乡的……**呼唤**……所触动。
那并非意识的苏醒，而是……**存在轨迹的……短暂显化**！如同化石在特定频率的震动下，会短暂地“发光”。
也就在这光尘闪烁的、稍纵即逝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陷入惰性僵持的黑暗晶体（星门胚芽）核心，那个幽深的归墟洞口深处……
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波动……**极其突兀地……渗透了出来**！
这波动……**不再冰冷、不再古老、不再漠然**！
它充满了……**怨毒**！**惊怒**！**以及……一种被强行从最深沉“同化”中震醒的……撕裂般的痛苦**！
**“谁……？！”**
**“毁我……归源……大计……？！”**
**“佟……年……韩……商……言……？！”**
这意念碎片破碎而混乱，充满了王浩（它）特有的扭曲和偏执！但其中蕴含的……**是清晰的、属于“王浩”个体的……自我认知**！是那个被佟年意识炸弹中蕴含的“真相之怒”和“归墟震荡”……**强行从与古老意志的深度“融合”或“献祭”状态中……震出来的……残存自我意志**！
现实维度。
次级探测模块的残骸屏幕上，捕捉佟年意识逸散波形的区域早己是一片噪波。然而，在屏幕边缘，一个负责背景杂波过滤的次级通道上……**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清晰“王浩”个体精神印记特征的频率特征……如同幽灵般一闪而逝**！
“王浩的意志残留！” 吴白猛地抓住艾情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和惊骇而变形，“他被震出来了！从那个‘存在’的身边！就在‘门’的孔洞里！”
仿佛为了印证！
韩商言胸口上方那陷入惰性僵持的漩涡，核心处那片绝对的黑暗中……**极其突兀地……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虚影！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
更像是由粘稠蠕动的深紫色能量和不断湮灭重组的空间碎片强行拼凑而成的……**亵渎之眼**！
眼球的瞳孔处，是那个幽深的归墟洞口！
此刻，这只“眼睛”正带着滔天的怨毒和混乱，透过漩涡，死死地……**“瞪”着下方瘫倒的佟年……和悬浮的韩商言**！
**“蝼……蚁……”**
**“坏……我……道……基……”**
**“门……开……”**
**“源……点……归……位……”**
充满混乱和恶毒的意念碎片，如同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向佟年和韩商言毫无防备的躯体！那只深紫色的“眼睛”虚影，瞳孔处的归墟洞口……**开始极其不稳定地……向内收缩……又猛地扩张**！一股微弱却更加混乱的吸力……**重新开始滋生**！
活体星门在惰性僵持中被强行注入了一股混乱的、充满破坏欲的……**“源点”意志**！王浩（它）残存的疯狂，正在试图……**重新启动这扇门**！哪怕代价是……**彻底摧毁这脆弱的基座（韩商言）和残留的钥匙烙印（佟年）**！
(http://www.aaazw.com/book/geacie-4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aa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