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为雪奴儿处理好伤口后,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雪主子腿骨无碍,只是皮肉伤较重,失血略多,需好生静养,按时换药,半月之内不可剧烈活动。”
皇后松了口气,对太医道:“有劳了。玉书,重赏太医。”
随后,她转向苏妙妙,语气温和了不少:“苏采女,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非你及时相救,雪奴儿恐怕凶多吉少。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妙妙连忙起身:“皇后娘娘言重了。嫔妾不敢求赏,只盼雪奴儿能早日康复。嫔妾见雪奴儿聪慧通人性,心中亦是喜爱得紧。”
这话既表达了对雪奴儿的关心,又暗示了自己并无所求,姿态放得很低。
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倒是个实诚孩子。也罢,本宫记下了。你今日受了惊吓,也累了,先回荣安居歇息吧。玉书,派人送些上好的伤药和补品给苏采女。”
“是,娘娘。”玉书应道。
苏妙妙行礼告退,翠果也连忙跟上。
走出主殿,苏妙妙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翠果满眼都是小星星,“皇后娘娘不仅没怪罪苏妙妙和翠果一回到荣安居,前者便像被抽了筋骨似的,首接瘫倒在软榻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娘娘,您真是……真是神了!”翠果端来温水,一边替苏妙妙擦拭脸上的灰尘,一边用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她,“奴婢当时腿都吓软了,您居然还能那么镇定地跟皇后娘娘说话,还救了雪奴儿!”
苏妙妙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镇定个鬼,我后背的冷汗都能养鱼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着皇后沈清漪那双看似温和却洞察一切的凤眼,心中暗道:这位皇后娘娘,段位可比柳嫔高太多了。以后在翊坤宫的日子,怕是不能像在冷宫那样随心所欲地“装神弄鬼”了。
“不过,娘娘,”翠果兴奋地压低声音,“雪奴儿那么喜欢您,皇后娘娘肯定会对您另眼相看的!说不定,以后咱们在翊坤宫的日子就好过啦!”
苏妙妙不置可否。好过不好过,还得看后续。但至少,今天这“见义勇为”没白干,雪奴儿那高冷总裁喵的好感度,怕是刷了不少。
正如苏妙妙所料,第二天一早,皇后娘娘的赏赐便送到了荣安居。
领头的是玉书,她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态度却比昨日和善了不少:“苏采女,皇后娘娘念您昨日救护雪奴儿有功,又受了惊吓,特赐下这些东西,让您好生休养。”
赏赐颇为丰厚:上好的银丝炭两大箩,几匹入手柔滑的云锦料子,一匣子精致的点心,还有几样珍贵的滋补药材,外加一支小巧玲珑、样式别致的碧玉簪。
“这些都是实用的好东西啊!”翠果喜滋滋地清点着,尤其是那银丝炭,在这渐入深秋的时节,可是千金难买的温暖。
苏妙妙看着那支碧玉簪,心想皇后果然是个中高手。赏赐既显恩宠,又不至于过分张扬,引人注目。这分寸拿捏得,绝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妙妙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太医每日会来给雪奴儿换药,顺便也会“路过”荣安居,给苏妙妙“请个平安脉”,嘘寒问暖一番,态度恭敬。
而雪奴儿,自从那天被救之后,对苏妙妙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它腿上还缠着绷带,行动不便,却每日都会一瘸一拐地溜达到荣安居的院子里,也不进来,就卧在苏妙妙常坐的贵妃椅不远处,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高冷和审视,反而带着一种……嗯,苏妙妙觉得,像是在“巡视领地”兼“保护恩人”。
这天午后,苏妙妙正捧着一本从皇后赏赐中挑出来的《南华经》看得昏昏欲睡(纯属装样子,其实是在听喳喳汇报御膳房今日的八卦),突然,翠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娘、娘娘!您看!”
苏妙妙抬头,只见雪奴儿不知何时溜进了屋,正蹲在她的脚边,嘴里叼着一个……的、还在微微抽搐的……大灰老鼠!
雪奴儿一脸骄傲,仿佛献上了什么绝世珍宝,用头蹭了蹭苏妙妙的裙摆,然后将那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往她面前一推。
“喵呜~”(铲屎的,不,恩人!这是本宫特意为你捕的!新鲜的!补身体!)
苏妙妙:“……”
翠果:“啊——老鼠!”
苏妙妙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能听懂老鼠说话,跟老鼠称兄道弟,但不代表她喜欢活生生(或半死不活)的老鼠被当成礼物送到面前啊!
“雪、雪奴儿啊,”苏妙妙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这个……本宫最近肠胃不好,吃不得太油腻的……”
“吱吱……(救命啊!妙妙老大!这白毛大虫要吃鼠啊!)”那只被叼着的老鼠,赫然是灰豆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小米粒”,此刻正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求救信号。
苏妙妙:“!!!”好家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差点被友军给“献祭”了!
“咳咳!”苏妙妙赶紧干咳两声,试图转移雪奴儿的注意力,“雪奴儿啊,您看这天气多好,不如……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雪奴儿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苏妙妙为何对如此“厚礼”不甚热情的模样,但还是听话地“喵”了一声,似乎同意了这个提议。
趁着雪奴儿转身的当口,苏妙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地上装死的“小米粒”,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同时对雪奴儿露出一个“雨过天晴”的笑容:“走吧走吧,晒太阳去!”
翠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娘娘这操作,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好不容易把雪奴儿哄到院子里,苏妙妙借口更衣,赶紧溜回屋里,将袖袋里的“小米粒”放了出来。
“小米粒”惊魂未定,浑身哆嗦:“吱吱吱……吓死鼠了!多谢老大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以后看见那只白猫,绕着点走。”苏妙妙心有余悸地摆摆手。看来,这“动物之友”的身份,有时候也会带来甜蜜的烦恼。
本以为雪奴儿的“报恩”到此为止,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隔了两天,雪奴儿又来了。这次,它嘴里叼着的不是老鼠,而是一株……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有些焦黄,但根茎处还带着新鲜泥土的……奇形怪状的草。
它再次将“礼物”放到苏妙妙脚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喵呜~”(恩人,这个!我在受伤的地方附近闻到过类似的味道!我觉得它不怀好意,就把它拔了!送给你研究!)
苏妙妙拿起那株草,仔细端详。这草她不认识,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草散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略带辛辣的特殊气味,有点耳熟。
“喳喳!”苏妙妙叫了一声。
麻雀喳喳立刻从房梁上飞了下来,落在她肩头。
“你闻闻,这草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跟你上次说的,捕兽夹附近闻到的‘喳喳落在苏妙妙肩头,小脑袋凑近那株奇形怪状的草,使劲嗅了嗅,羽毛都因激动而微微颤动。
“喳!喳喳喳!”它叫声急促,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兴奋,“是这个!就是这个臭味!那天我在捕兽夹旁边闻到的,除了铁锈味和雪奴儿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臭,跟这个草的味道混在一起,特别冲鼻子!我还以为是哪只黄鼠狼留下的标记呢!”
苏妙妙眼睛一亮:“哦?这草到底是什么名堂?只是气味特殊,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喳喳歪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它那庞大的“鸟类八卦数据库”:“喳……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还在宫外跟老麻雀们混的时候,听它们说过,有一种专门捕猎山里那些皮毛油光水滑、跑得贼快的畜生的人,会用一种特殊的草,他们管那叫‘引仙草’,也叫‘迷兽香’!据说这草晒干了磨成粉,或者用它的汁液浸泡过的东西,那些鼻子灵的走兽,比如狐狸啊、貂儿啊,闻着闻着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自己个儿就往陷阱里钻了!”
“引仙草?迷兽香?”苏妙妙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你是说,这草是专门用来做诱饵,捕猎珍稀动物的?”
“喳!八九不离十!”喳喳肯定地一点头,“而且,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寻常猎户都未必弄得到!绝对不是用来逮野鸡傻狍子的!”
苏妙妙心中一凛。在皇后的翊坤宫后花园设置捕兽夹,用这种专业的诱饵草,目标还是狐狸、貂儿这类珍稀动物……这背后的人,胆子也太肥了!而且,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解馋那么简单。珍贵的皮毛,在宫外可是能卖大价钱的,在宫内,更是身份和体面的象征。
“娘娘,这草……”翠果看着苏妙妙手中的怪草,小脸有些发白,“听着就邪乎,要不……咱们还是把它交给皇后娘娘处置吧?万一是什么不祥之物……”
苏妙妙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咱们贸然送去一株不知名的草,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而且,仅凭一株草,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需要更确切的线索,最好能把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灰豆!”苏妙妙对着墙角叫了一声。
“吱!(老大,有何吩咐!)”灰豆带着两个精干的小弟,从一个隐蔽的鼠洞里探出头来,嘴里还塞满了刚才雪奴儿“赏赐”剩下的糕点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你们在宫里消息灵通,最近有没有听说哪个宫里在倒腾皮毛,或者谁对狐裘貂裘之类的东西特别上心?”苏妙妙问道。老鼠们虽然不首接参与人类的交易,但它们能听到各个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灰豆努力地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吱吱……(皮毛?宫里管得严,应该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倒腾吧?不过……前阵子倒是听尚衣监的几个小太监私下抱怨,说永宁宫的张才人,为了她那件旧了的银狐皮暖手筒,三番五次地去找尚衣监的管事嬷嬷,嫌弃今年进贡的料子成色不好,还说什么非要‘雪山飞狐’那种纯白无瑕的皮子才配得上她的身份,闹得尚衣监的人头都大了。)”
“永宁宫?张才人?”苏妙妙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想来是个位份不高、不太起眼的角色。但“雪山飞狐”皮毛……这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喳喳,你对永宁宫熟吗?那位张才人,平日里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喳喳得意地挺起小胸膛,用翅膀梳了梳头顶的呆毛:“喳!(永宁宫?小菜一碟!张才人嘛,长得一般,份位也低,平日里最爱攀比,喜欢喳喳得意地挺起小胸膛,用翅膀梳了梳头顶的呆毛:“喳!(永宁宫?小菜一碟!张才人嘛,长得一般,份位也低,平日里最爱攀比,喜欢学那些高位嫔妃的派头,可惜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她宫里养了只八哥,倒是会说几句吉祥话,可惜那八哥最近老是学她唉声叹气,说什么‘我的白狐裘哟,何时才能到手哟’,烦得张才人差点把它炖了汤!)”
苏妙妙听得首乐,这张才人倒是个活宝。她又问道:“那她宫里,除了这只会抱怨的八哥,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有没有什么隐蔽的角落,或者她特别宝贝不让人碰的东西?”
喳喳歪着脑袋想了想:“喳!她卧房窗台下种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凤仙花,说是能驱蛇虫,我看呐,倒像是想遮掩点什么。还有,她院子角落里有个废弃的小石磨,平时堆着些杂物,我瞧见她宫里的一个粗使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那石磨底下塞过几次东西,都是用油纸包着的,看不清是什么。”
苏妙妙心中一动,凤仙花丛?废弃石磨?这都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啊!
“好,喳喳,你继续盯着永宁宫,特别是那个张才人和她宫里那个粗使小太监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喳!(得令!保证连张才人今天多吃了半块桂花糕都给您打探清楚!)”喳喳领命,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苏妙妙看向墙角的灰豆:“灰豆,轮到你们‘地面部队’出马了。”
灰豆一听有任务,立刻来了精神,两只小爪子揣在胸前,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吱吱!(老大请吩咐!刀山火海,鼠爷……哦不,鼠小弟也给您闯了!)”
苏妙妙忍俊不禁:“不用闯刀山火海,就是个精细活儿。你派几个最机灵、鼻子最灵的兄弟,去永宁宫,重点侦查喳喳说的那两个地方——窗台下的凤仙花丛,还有院子角落的废弃石磨。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这种‘引仙草’,或者捕兽夹之类的东西,哪怕是些零件碎片也好。记住,安全第一,千万别被发现了!”
灰豆拍着小胸脯:“吱吱吱!(老大放心!我们老鼠钻洞的本事,宫里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保证完成任务,还能顺便考察一下永宁宫的伙食标准,给咱们情报局的‘福利待遇评估报告’添点素材!)”
苏妙妙哭笑不得,这灰豆,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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