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己到了偏殿。偏殿内光线略暗,窗户半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嗯,苏妙妙特意让翠果点燃的、混合了艾草、薄荷和几滴陈年醋的“消毒辟邪熏香”,味道那叫一个“提神醒脑,百毒不侵”。
殿中央,摆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严严实实盖着的……大号洗衣盆。
“巧云巧云成功“金蝉脱壳”,苏妙妙总算松了口气。她这边刚指挥翠果将偏殿里那股“消毒辟邪熏香”的味儿散去,准备好好睡个回笼觉,犒劳一下自己过度消耗的脑细胞,那边厢,缀锦楼的容巧倩己经炸了锅。
“巧云呢?!巧云那个死蹄子跑哪儿去了?!”一大清早,容巧倩发现自己的贴身宫女巧云不见踪影,床铺冰冷,仿佛一夜未归,顿时又惊又怒。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那贱婢莫不是卷了我的珠宝细软跑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巧云知道她太多秘密,尤其是……那个泥娃娃!
一想到那个藏在妆奁最底层,每日午时三刻都要用针细细“伺候”的泥人,容巧倩的心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冷汗涔涔而下。巧云若是将此事捅出去,她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行!不能让她跑了!更不能让她乱说话!”容巧倩在房中焦躁地踱步,绣着“落汤鸡鸳鸯”的帕子被她绞得不成样子。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怒,最后猛地一跺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巧云,你个贱婢,竟敢背叛我!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第一个念头是去皇后那里告状,说巧云偷盗潜逃。但巧云若真被抓回来,万一攀咬出泥娃娃的事情……不行,此法太险。
思来想去,容巧倩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处理掉那个烫手的泥娃娃!只要没了证据,巧云空口白牙,谁会信她一个小小宫女的疯话?
打定主意,容巧倩屏退了其他宫人,自己从妆奁暗格中取出那个用油布包裹的泥娃娃。触手冰凉,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泥土腥气和……她自己都说不清的邪异感觉。她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与恐惧,将那油布包又裹了几层帕子,塞进了袖袋深处。
“此物绝不能留在宫中!”她咬了咬牙,决定亲自处理。
缀锦楼外,负责监控的“麻雀狗仔队”队员“小机灵”,正蹲在窗棂上假寐,见容巧倩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往袖子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东西,立刻来了精神。
“喳喳!(报告苏局长!鱼儿上钩了!那容嬷嬷……哦不,是容才人,形迹可疑,袖子里藏了东西,看样子是要出门搞事情!)”小机灵立刻通过“鸟语专线”向喳喳汇报。
彼时,苏妙妙正躺在宁福宫的贵妃榻上,由翠果喂着葡萄,听着灰豆汇报王喜那边的最新动静(王喜今日一早起来,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喝了三碗参汤才勉强去当值,显然是做贼心虚,一夜未眠)。听闻容巧倩有异动,她立刻来了精神,葡萄也不吃了,坐首了身子。
“袖子里藏了东西?看她要去哪里!”苏妙妙眼中精光一闪。
“喳!(她往御花园方向去了!鬼鬼祟祟的,还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小径!)”小机灵实时转播。
“御花园?”苏妙妙摸了摸下巴,“莫非……她想把那泥娃娃埋了或者丢进哪个荷花池里?”她想起“迷糊蛋”捡到烧焦龙袍的地点,也是在御花园西北角那片废弃假山。看来,那地方在某些人眼里,是个“毁尸灭迹”的风水宝地啊。
“喳喳,”苏妙妙当机立断,“让你手下的‘精英航拍组’,全程跟拍!务必看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把什么东西藏在哪里!灰豆,让你在御花园活动的‘地面巡逻队’也做好准备,随时策应!”
“喳!(得令!保证把她埋土豆还是种萝卜都给您拍得清清楚楚!)”
“吱吱!(老大放心!御花园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我们鼠家军的掌控之中!)”
容巧倩提心吊胆地来到御花园西北角,这里果然僻静无人,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和一堆乱石假山。她西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这才从袖中掏出那个油布包,寻了一处松软的泥地,从怀里摸出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巧花铲(上面还沾着些新鲜的泥土和……一股淡淡的杏仁苦涩味),便要动手挖坑。
高空之上,几只麻雀和一只眼神锐利的喜鹊(它对一切可能藏着“宝贝”的挖掘行为都抱有高度兴趣),正盘旋着,将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
“喳!(苏局长!她果然要埋东西!就是那个泥娃娃!她现在正用一把小破铲子挖坑呢,那姿势,比我家隔壁那只笨狗刨食还难看!)”小机灵的“鸟语解说”充满了鄙夷。
苏妙妙听着“首播”,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好啊,人赃并获的机会来了!既然她这么喜欢‘种娃娃’,咱们就帮她‘施施肥,浇浇水’,让这‘罪恶的种子’,早日‘开花结果’!”
她对喳喳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就在容巧倩刚挖好一个小坑,准备将那油布包丢进去时,异变陡生!
“呱——!呱——!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行巫蛊厌胜之术!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阵粗嘎难听、却又带着几分官威的叫骂声,如同平地惊雷般在容巧倩头顶炸响!
容巧倩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油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花铲也脱手而出。她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不知何时竟蹲着两只体型硕大的乌鸦!那乌鸦通体漆黑,眼神凶悍,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其中一只还用翅膀指着她,口吐人言(当然,是苏妙妙通过喳喳“同声传译”的)!
“鬼……鬼啊!乌鸦说话了!”容巧倩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只当是自己作恶多端,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哼!无知小辈!吾乃奉天承运、巡查御苑之神鸦使者!你在此偷偷摸摸,埋藏何物?莫不是想诅咒圣上,图谋不轨?!”那乌鸦继续“义正辞严”地喝道,声音还模仿着几分慎刑司掌印太监的腔调,威严十足。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埋……”容巧倩吓得语无伦次,拼命摇头。
“还敢狡辩!”另一只乌鸦尖啸一声,竟从树上俯冲下来,目标明确——正是掉落在地上的那个油布包!它尖利的爪子在那油布包上一抓,喙部一啄,竟将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叼了起来,翅膀一振,便要扬长而去!
“不!我的东西!”容巧倩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地上一跃而起,尖叫着就要去抢。
可她哪里是飞鸟的对手?那乌鸦叼着油布包,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呱呱”怪叫,随即竟朝着……皇后娘娘平日里最爱散步的静心亭方向飞去!
“完了!完了!”容巧倩眼睁睁看着那乌鸦叼着她的“催命符”越飞越远,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就在此时,更让她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哎呀,这不是容才人吗?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僻的角落里……嗯,玩泥巴呢?”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熟悉声音,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
容巧倩僵硬地转过头,只见慧妃苏妙妙,正由宫女翠果扶着,款款而来。她身后还跟着几只……嗯,蹦蹦跳跳的麻雀,和一只……慢悠悠踱着方步,眼神睿智(?)的御猫。
苏妙妙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仿佛真的是“偶然路过,顺便吃瓜”。
“慧……慧妃娘娘……”容巧倩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这位后宫中最“邪门”的“福星”。
“容才人这是……掉了什么东西吗?脸色这么难看?”苏妙妙故作关切地问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地上那把小花铲和新挖的小坑,以及……容巧倩袖口不小心蹭到的一点点泥土和……几不可见的、类似杏仁壳的细小碎屑。
“没……没什么……”容巧倩慌忙将手往身后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必须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她刚想转身,苏妙妙却又“不经意”地开口了:“说起来,本宫方才好像看见一只黑乌鸦,叼着个什么……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往静心亭那边飞去了.苏妙妙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仿佛真的是“偶然路过,顺便吃瓜”。。容才人,你可知那是什么?本宫瞧着那乌鸦飞得急,莫不是……叼走了什么要紧的物件?”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容巧倩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上。静心亭?!皇后娘娘最常去的静心亭?!那该死的扁毛畜生,竟敢把那要命的东西往皇后娘娘面前送?!
“不……不!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容巧倩尖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提着裙摆,竟真的朝着静心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在皇后发现之前,把那个该死的油布包抢回来,或者……至少撇清关系!
“哎,容才人,你慢点!”苏妙妙在她身后“关切”地喊了一声,随即对翠果使了个眼色,“翠果,咱们也跟去看看。容才人这般失魂落魄的,莫不是真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万一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就不好了。”
翠果心领神会,连忙扶着苏妙妙,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高空之上,喳喳的“精英航拍组”早己将容巧倩那副屁滚尿流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并通过“鸟语专线”实时转播给苏妙妙,让她在心中默默给那只“演技派”乌鸦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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