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吞没盐池遗迹的瞬间,云锦听见银镯发出千年古钟般的嗡鸣。镯面上那些她曾以为是花纹的刻痕,此刻正流动着青铜色的光液,逐渐显露出与太子右眼内部完全相同的铭文。
"这是…"她刚开口,银镯突然收缩,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血珠尚未滴落就被吸进铭文凹槽,七个透明人形顿时凝实了几分。
太子右眼的机械瞳孔急速收缩成针尖大小:"警告!检测到主控制部件激活!"他左眼的瞳孔却扩散成诡异的圆环状,“阿锦…你母亲当年…”
机械音戛然而止。他右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盐池边,七个脖颈烙着"木亥人"的审计使正分食某种青铜色液体。影像角落,年幼的太子被铁链锁在石柱上,右眼位置是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殿下那时就…"云锦的疑问被锁骨处突如其来的灼烧感打断。双重审计印记正在皮下移动,如同两把互相吸引的磁石,牵引着她向盐池边缘走去。
盐池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七具相拥的骸骨突然改变姿势,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当云锦的倒影落入池中,骸骨们的指骨同时指向她锁骨——那里的皮肤下,血账纹路正自动重组为《永和七年审计总账》的扉页。
"原来如此。"太子左半边脸浮现出近乎悲悯的神情,“七位前辈分食的是…“他的机械右眼突然弹出三层镜片,将光束打在池底,”…上古审计器的启动密钥。”
光束照射处,骸骨缝隙间渗出青铜色黏液。这些黏液在空中凝聚成七把形态各异的钥匙,其中三把与云锦体内碎片、干尸胸口的残钥完美契合。
老太监完全盐化的尸体突然立起,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验明正身…双印共鸣…"他的声带己经盐化,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第七任…与初代大人…”
铜镜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那个与云锦容貌相同的残影彻底实体化。她胸口用绣线缝合的账册正在渗血,每一滴落地的血珠都化作微型盐池,池中倒映着不同年份的黑账记录。
"时辰将至。"残影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她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那分明是半册用血管装订的活体账本,“母亲们当年分食的,是审计器核心。”
云锦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太子右臂的衣袖。在机械结构与血肉相接处,暗藏着七个针尖大小的"木亥人"变体字。当她用银镯触碰这些字痕时,太子的机械眼突然播放出被加密的记忆:
少年太子蜷缩在刑架上,右眼窟窿里插着根青铜细管。穿绣鞋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云锦母亲——将银针抵在他太阳穴:“殿下忍忍,这枚’眼珠’要记着审计司全部的…”
记忆突然扭曲。取而代之的画面是二十年前的户部大堂,七具盐尸被铁钩吊在房梁上,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钥匙。而站在阴影里的监刑官,腰间挂着与当今首辅相同的羊脂玉佩。
"他们不是被灭口…"云锦的银镯突然变形成刻刀,在她掌心刻出带血的审计司徽记,“是自愿成为审计器的…活体锁芯…”
(视觉冲击:当云锦的血滴入盐池,七具骸骨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眶里燃起幽蓝火焰)
西北角传来瓦片坍塌的轰鸣。数十名盐化傀儡撞破墙壁,他们跪拜时后颈裂开,露出里面用绣线缝制的微型账本。为首的傀儡双手捧着一卷完全盐化的圣旨,表面浮现出血字:
【丑时三刻净街,诛杀伪审计】
太子右眼突然射出青铜光束,在墙面投映出密室外的景象:整条街巷己被重甲士兵封锁,弓箭手弦上的箭簇泛着专门针对盐化者的药液幽光。更可怕的是,队伍里混着几个脖颈有烙痕的灰袍人——他们手持的罗盘正疯狂指向云锦所在位置。
"是当年参与灭口的…"太子的机械音突然掺入人类情绪的颤抖,“他们感知到审计器觉醒…”
云锦突然按住太阳穴。虫后在她体内剧烈蠕动,盐化纹路己蔓延到耳后。那些纹路间浮现出母亲未说完的遗言:
【审计器苏醒需要三重密钥:血账为引,双印为凭,初代…】
文字在此中断。池底七具骸骨突然同步抬手,指骨全部指向太子。他左眼的虹膜此刻己变成青铜色,瞳孔里浮现出与初代审计使印记完全相同的花纹。
残影突然扑向云锦。在两者相触的瞬间,镜中人的血管绣线全部转移到了云锦身上。这些发光的红线自动缝合着她因盐化而龟裂的皮肤,每针下去都浮现出一行微型账目。
"母亲们用双账绣把审计器核心…缝进了时空缝隙。"残影的声音开始与云锦重叠,“而您体内流淌的,是能唤醒…”
话未说完,密室顶部突然刺入七支青铜长矛。这些矛尖刻着与圣旨相同的灭口密令,却在距离云锦三尺处被无形屏障挡住。矛身震颤发出的声波,竟与银镯铭文产生共振,在空气中凝成母亲最后的影像:
穿绣鞋的女子将银镯按进少女云锦锁骨:“记住,虫后是我们七人创造的…活体审计法则…”
影像突然被血色覆盖。池底骸骨组成的北斗图案突然旋转起来,七把青铜钥匙在漩涡中融合成一枚刻满账目的方印——正是初代审计使失传的《天账印》。
残影彻底融入云锦身体的刹那,盐池遗迹突然垂首升起,化作通体由账册构成的虫形巨物。它展开的翅膀是两幅巨大的《永和七年收支总表》,每处数字都在不断自我修正。
“审计器完全觉醒前…“太子的青铜右眼流出黑色机油,”…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密室西面墙轰然倒塌。月光下,黑压压的军队与灰袍人同时举起兵器,而悬浮在空中的虫形审计器正在缓慢展开第二对翅膀——那是由历代黑账编织成的《罪录篇》。
云锦锁骨的双重印记突然浮到空中,与太子的青铜右眼组成三角光阵。在光阵中央,母亲遗留的血账文字终于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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