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铜钱蛇的暗账

萧府的水榭回廊悬满琉璃灯，映得湖面波光粼粼，宛如碎银铺地。苏云锦提着裙摆，绣鞋刚踏上青石阶，便听见周姨娘的笑声从花厅传来——那声音比平日高了三分，像绷紧的琴弦，透着几分刻意。 "锦儿，快来！"周姨娘转身时，额间坠着的红珊瑚珠串"叮"地散开，珠子滚落一地。 云锦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珠子，瞳孔骤然一缩——那哪是什么珊瑚？分明是北狄贵族才用的血髓玉，每颗内部都藏着沙粒大小的狼头暗纹！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萧景珩似笑非笑的目光。 "周夫人这额饰，倒像十年前户部侍郎亡妻的遗物。"他指尖轻叩茶盏，袖中滑出半页泛黄礼单，"巧的是，侍郎夫人……正是死于军粮霉变案。" 周姨娘面色不变，指尖却捏紧了葡萄，紫红浆液"啪"地溅在云锦袖口，竟嘶嘶冒出白烟！ "哎呀，手滑了。"周姨娘掩唇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冷。 云锦不动声色地拂袖，心中警铃大作——这毒，竟和父亲死前中的一模一样！

借口更衣离席后，云锦循着铜钱蛇幻象的指引，摸进了萧景珩的书房。 月光透过格栅，在案几上投下斑驳光影。她目光扫过书架，忽然定在一卷《九章算术》上——那竹简竟渗出黑血般的墨迹！ 鬼使神差地，她按照前世审计公式演算起来，指尖刚落下最后一笔，竹简"咔"地裂开，露出暗格中的青铜钱匣。 "苏小姐动我私账？" 低沉嗓音在背后响起，云锦浑身一僵，却听出萧景珩话中并无怒意，反而带着微妙的笑意。 她缓缓转身，见他指尖抚过钱匣上的蛇纹，而自己掌心的烙印竟随之发烫！ "哗啦——"钱匣突然自行打开，数百枚铜钱凌空飞旋，组成一幅边关地形图！ "前朝铜钱卜……"萧景珩盯着她逐渐变成竖瞳的眼睛，低声道，"看来苏老爷把秘术传给了女儿。" 云锦心跳如鼓——他竟知道铜钱蛇的秘密？

回宴途中，春杏突然绊了一跤，袖中金裸子滚落在地。 云锦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手腕："这身衣裳熏的什么香？" 丫鬟脸色煞白，金裸子上的狼头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和周姨娘额饰如出一辙！ "小姐饶命！"春杏在地，"姨娘让奴婢把毒抹在您裙褶……" 话音未落，她七窍突然涌出黑血，整个人如烂泥般下去，转眼化作腥臭脓水，腐蚀得地砖"滋滋"作响！ "曼陀罗汁混鹤顶红，"萧景珩用银簪挑起残留的金箔，冷笑，"倒是和毒杀苏老爷的配方一致。" 云锦盯着地上仍在蠕动的脓液，胃里翻江倒海——这哪是寻常毒药？分明是北狄巫术！

脓液腐蚀出的密道入口幽深如蛇口。 萧景珩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青铜门上的诡异符文——竟需要血祭才能开启！ 云锦咬牙划破掌心，鲜血滴落的刹那，数百个吊着的铜钱蛇铁匣如风铃般晃动起来，每个都刻着军粮调包的数量。 最中央的匣子锁着半张羊皮，展开一看，竟是北狄王帐与江南米商的盟约！落款处赫然是周姨娘的闺名——"周雁容"！ "原来如此。"萧景珩冷笑，"军粮霉变是假，借漕运散布尸毒才是真。" 云锦正要细看，他突然扯开她衣领："别动！" 指尖掠过锁骨，挑出根几乎透明的银针，针尾缀着米粒大的铜钱蛇。 "追踪针，"他眸色阴沉，"看来我们被'蛇母'盯上了。"

五更梆子响时，云锦在闺阁梳妆镜前发现了可怕的变化——她的睫毛正逐渐变成蛇类的透明鳞膜！ 铜盆里的洗脸水突然映出父亲扭曲的脸："锦儿快逃……铜钱蛇要的不是账本……" 水面沸腾，浮现北疆战场堆积如山的尸体——每个士兵嘴里都含着发霉的米粒！ 最骇人的是，镜中倒影竟自己开口："记住，七月十五鬼市开……" ——声音赫然是白日死去的春杏！ 云锦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火舌窜上纱帐的刹那，她看到无数铜钱蛇从阴影中游出，组成西个血字： **"蛇母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