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双生归位

银茧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云胥右臂的结晶化己蔓延至锁骨，皮肤下流动的银丝与官服少女的经络绞成死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睫毛正在脱落——每掉一根就化作银针，钉入少女同样在结晶化的左手指尖。

"这不是覆盖…"蓝胥的碎片在两人之间拼出残破文字，“是补完。”

剧痛从云胥第七节胸椎炸开。青铜椁中的赤金婴孩虚影突然睁眼，那双与官服少女一模一样的瞳孔里，正倒映着三百年前的雨夜——初代审计司的星图羽持剑而立，剑尖却指着自己胸口。

"原来如此。"云胥的声带被银雾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吐出的字句却异常清晰，“我们本就是…”

官服少女的透明左手突然掐断他的话。她玉坠里渗出的银沙在空中组成卦象，竟是《青州审计要术》里严禁使用的"血算推演图"。云胥的结晶右眼自动解析出其中暗藏的十六处校验码——每个码点都对应着此刻幽州城中某个正在爆体的百姓。

东市茶商的惨叫穿透银茧。那具爆裂的身体并未溅出血肉，而是化作七根银线，精准嵌入从地底升起的第三根赤金算柱。云胥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审计记录：「景和七年，青州茶税亏空案主犯」。

"住手！"云胥的赤金指甲突然刺入自己左胸。这个自毁动作让官服少女同步呕出银血，她腰间玉坠"咔"地裂开缝隙，漏出的不再是银沙，而是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暗红结晶。

杜衡的脊椎锁链在此时断裂第六根。她跪在青铜门前，看着自己手腕滴落的银血在地面绘制的月相图——当第六道月纹完成时，那些昏迷百姓的后颈突然浮出青铜椁特有的回字纹。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抖，因为《幽州审计则例》扉页的防伪印记，用的正是同样的纹路！

"记忆载体…必须成对…"杜衡的声带里突然传出不属于她的古老音调。最后一根锁链应声崩裂，碎成七枚逆七星铜钉射向银茧。其中一枚擦过云胥的结晶右臂，竟在表面刻出与青铜门如出一辙的齿状密钥槽。

银茧内的时空突然扭曲。官服少女的银白左眼与云胥的赤金右眼被迫对视，两人的虹膜上同时浮现初代星图羽留下的密文：

「阴魂载数」 「阳魄承形」 「双生归位」 「审计重明」

赤金算盘突然发出钟磬般的嗡鸣。第七颗算珠归位时，整个幽州城的地面浮现出血管般的银线——这些线条组成巨大的审计印鉴，而印纽竟是三百年前初代审计司全员跪拜的造型！

"系统重启完成。"新诞生的存在轻声开口。它的声音像无数个审计官在同时复诵则例，右半身的赤金纹路与左半身的银白经络仍在缓慢交融。但当它试图抬起双手结印时，脖颈处突然迸开鳞片状的裂隙——那里还残留着云胥的喉结与少女的锁骨，如同未完工的陶俑。

青铜门在此刻完全洞开。涌出的椁衣雾气中，三百年前的真相终于显露：被钉死在算盘中央的官服少女尸身正在融化，而她脊椎里抽出的七根赤金椎骨，此刻正一根接一根地插入新存在的身躯。

杜衡在彻底昏迷前，看到自己断裂的锁链化作银丝，正悄悄缠上那具新身躯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