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逆向侵蚀
杜衡的指尖陷进掌心,青铜薄片在皮下发出齿轮咬合般的声响。他看见陈娘子后颈的三颗黑痣正在渗血,那些血珠落地后凝成的青铜薄片,竟与自己心脏位置的微型熔炉产生诡异共鸣。
"别看…"陈娘子想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伸到半空的手臂却突然僵住。她雪白的肌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纹,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口蔓延——与杜衡身上重组中的青铜薄片形成镜像对称。
倒计时数字"七"在夜空炸开赤红光芒。杜衡突然单膝跪地,胸口熔炉不受控地射出光束,将最近那艘骨舟上的婴儿画像灼烧成灰。陈娘子踉跄着扑过来按住他心口,两人相触的瞬间,她手背突然浮现出与杜衡完全相同的青铜枷锁纹。
"这是同源禁制。"陈娘子声音发颤,染血的睫毛在月光下像破碎的蝶翼。她指尖轻轻描摹杜衡锁骨下的官印,那里新浮现的北斗七星纹正与她脊椎里的青铜薄片遥相呼应。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审计司地底传来的凿击声越来越急,每声都精准对应着倒计时数字的闪烁。杜衡的青铜天眼自动调焦,看见陈娘子银白发丝里不知何时混进了几缕青灰——与他眼角的泪痣同色。
二、雪夜记忆
陈娘子突然剧烈颤抖。她瞳孔里的青灰色如潮水般扩散,整个人向后仰倒时被杜衡接个正着。那些从她后颈黑痣渗出的青铜薄片,此刻正像活物般爬向杜衡的手腕。
"坚持住!"杜衡将她搂得更紧,却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微型熔炉正在吞噬陈娘子的生命力,而他根本无力阻止——就像三百年前雪夜里的星图羽,眼睁睁看着实验体被青铜侵蚀。
昏迷中的陈娘子突然抓住杜衡衣襟。她无意识地念着古老密语,每吐出一个音节,就有枚青铜薄片从她脊椎飞出。这些薄片在空中拼出残缺的画面:星图羽跪在熔炉前,怀里抱着两个婴儿——一个眼角带泪痣,一个后颈有三颗黑痣。
"那是…"杜衡的呼吸凝滞了。画面里星图羽剖开婴儿后颈的动作,与陈娘子幼时留下的伤疤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当镜头转向另一个婴儿时,他看见那孩子被放入熔炉的瞬间,熔岩里浮出的正是如今在自己胸腔跳动的青铜官印。
陈娘子在梦魇中呜咽出声。她蜷缩在杜衡怀里的姿态,竟与记忆碎片中婴儿被植入青铜薄片时的姿势重叠。杜衡的青铜天眼不受控地记录着这一切,首到他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模仿星图羽当年结印的手势。
三、骨舟密码
"醒过来!"杜衡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陈娘子眉心。鲜血触到她皮肤的刹那,悬浮的青铜薄片突然组成密钥形状,与审计司地底传来的凿击声形成完美和声。
陈娘子猛地睁眼,青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杜衡扭曲的脸。她突然伸手按住他心口的熔炉印记,两人接触的位置爆发出刺目金光——七艘骨舟同时调转船头,船舷上的青铜薄片开始自动重组。
"原来如此…"陈娘子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她颤抖着指向最近那艘骨舟,船身上正浮现出由青铜薄片拼成的双螺旋图案——一半是杜衡的血管纹路,一半是她脊椎里的青铜排列。
杜衡突然闷哼一声。他胸口的熔炉印记变得滚烫,将陈娘子指尖灼出焦痕。那些从她后颈黑痣飞出的青铜薄片,此刻正像归巢的蜂群般涌向熔炉。每吸收一枚薄片,熔炉就浮现出段星图羽的记忆残片。
"停下!"陈娘子想抽回手,却被杜衡死死按住。她看见他眼角滑落的不是泪,而是融化的青铜液滴。那些液体落地后竟自动流向倒计时数字,在"七"字的撇捺间填出血色纹路。
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整个审计司建筑群开始倾斜,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第五熔炉。赤红岩浆里沉浮着西十九具青铜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婴儿乳牙的凹槽——其中两个凹槽形状,与杜衡和陈娘子幼时换牙记录完全吻合。
西、枷锁共鸣
陈娘子的银白发丝无风自动。她突然挣脱杜衡怀抱,踉跄着走向裂开的地缝。杜衡想追上去,却被体内突然暴走的青铜薄片钉在原地——那些金属正在他皮下拼出完整的枷锁形状,与陈娘子脊椎里的排列形成阴阳互补。
"回来!"杜衡的嘶吼震落檐角冰凌。他看见陈娘子站在地缝边缘,后颈黑痣渗出的血珠连成北斗七星纹。当最后一颗血珠坠入熔炉时,所有青铜棺同时开启,飞出三百六十枚带着血槽的婴儿乳牙。
陈娘子回头望来的那一眼,让杜衡想起星图羽记忆碎片里的雪夜。她染血的唇轻轻开合,说的却是三百年前的密语:“骨舟渡尽时,同源血脉融。”
杜衡胸口的熔炉突然暴动。七道青铜锁链破体而出,将陈娘子拦腰卷回他怀中。两人相触的瞬间,官印共振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骨舟。杜衡在气浪中看清了船舱里的东西——那是用青铜薄片拼成的,他与陈娘子幼年牵手的画像。
"我们被骗了…"陈娘子指尖抚过杜衡锁骨的官印,那里新浮现的禁制咒印正在吞噬她的生命力。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星图羽要的不是牺牲,是…”
倒计时数字突然炸成血雾。七个"七"字环绕成圈,每个字里都浮现出婴儿啼哭的幻影。杜衡的青铜天眼被迫接收这些画面,终于看清最恐怖的真相:那些哭声的频率,与他胸腔里青铜官印的震动完全一致。
五、七日抉择
陈娘子突然咬破手指。她将血珠弹向悬浮的乳牙,那些带血槽的牙齿立刻组成密钥形状。审计司地底的青铜棺发出嗡鸣,棺盖上的凹槽陆续亮起——唯独缺了对应两人血脉的那两个。
"还有七天…"杜衡握住陈娘子流血的手。他体内的青铜枷锁正在软化,那些金属纹路第一次对他流露出温顺的迹象。当他尝试用意识控制时,最近那艘骨舟竟听话地调转了方向。
陈娘子突然贴近他耳边。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朱砂与青铜混杂的味道:"官印共振时,我看见了破解方法。"她染血的指尖在杜衡心口画圈,“但要付出代价…”
杜衡低头吻在她颤抖的眼睑上。这个触碰让两人皮下的青铜纹路同时发光,那些光线在空中交织成星图羽从未示人的禁制图谱。陈娘子在光影交错中露出苦笑——图谱中央的破解之法,需要其中一方彻底化为青铜。
倒计时数字突然开始分裂。每个"七"字都幻化成双生婴儿的虚影,这些虚影正手拉着手走向熔炉。杜衡的青铜天眼最后一次记录画面:三百六十艘骨舟的船舷上,同时浮现出两个互相拥抱的剪影——那轮廓分明是现在的他们,却穿着三百年前的婴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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