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苏醒的碎片与围猎的困局
火藤婆婆喷出的那口暗红鲜血，如同凋零的花瓣，溅落在祭坛冰冷光滑的黑石表面，瞬间被极致的寒气冻结成细小的猩红冰晶。她佝偻的身体剧烈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全靠手中那根光芒黯淡的骨杖死死撑住，才没有倒下。蜡黄的脸上毫无血色，皱纹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着，那双洞悉世事的锐利鹰目，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钉在洞窟深处那片布满幽光苔藓、看似沉寂的巨大岩壁上！
“祖…祖灵…”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灵魂深处那如同被远古巨兽凝视的恐怖威压感，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那不是冰泉的寒意，不是祭坛的意志，而是…源头！是沉睡在这片土地最深处、支撑着整个赤炎部落信仰根基的、浩瀚如星海般的古老意志！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它…被惊动了？被祭坛上这个少年体内那冰火交织的混乱气息…还有那丝一闪而逝的、冰冷贪婪的外来低语？！
这个念头让火藤婆婆的灵魂都为之颤抖！亵渎！这是最彻底的亵渎！她强行将外人带入圣地，试图借用祖灵之力压制禁忌，却引来了祖灵意志的苏醒（哪怕只是一丝）！这后果…她不敢想！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灵魂震荡的顶点，祭坛上异变再生！
“呃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惨嚎，猛地从郑浩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单纯的野兽咆哮，里面夹杂着一种属于“人”的、极致痛苦的绝望嘶鸣！
祖灵意志那浩瀚无匹、如同整个苍穹倾轧而下的威压感，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波动，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郑浩体内那本就濒临极限的冲突！
冰泉的极致寒气？祭坛的镇压意志？在这浩瀚的祖灵意志面前，如同试图阻挡海啸的沙堤，瞬间被冲垮了大半！
一首被强行压制的、源自异生果的狂暴灼热力量，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失去了枷锁的束缚，轰然爆发！深嵌在左臂骨骼肌肉中的暗红纹路瞬间亮到极致，如同烧熔的岩浆在皮肤下奔涌！整条变异的手臂再次疯狂膨胀，肌肉虬结贲起，撕裂刚刚凝结的冰霜和伤口焦痂，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淡黄色的组织液如同小蛇般蜿蜒流下！
然而，这一次的爆发，不仅仅是力量的失控！
那浩瀚祖灵意志带来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无上威压，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郑浩意识深处那一片混沌的黑暗冰洋与熔岩地狱之上！
“轰！”
意识海仿佛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无数混乱、破碎、尖锐的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翻腾、碰撞！
——
‘…报表…今晚必须交…老板在催…’
昏暗的办公室隔间，刺眼的电脑屏幕荧光映着一张疲惫麻木的中年男人的脸。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机械地敲打，发出单调的“哒哒”声。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和外卖盒饭混合的沉闷气味。后颈僵硬酸痛，胃部隐隐不适。窗外是城市夜晚永不熄灭的霓虹，遥远而冰冷。
——
‘…妈…知道了…周末就去见…’
老旧居民楼的阳台上，手机贴在耳边。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期盼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是电视里嘈杂的相亲节目。他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仰头看着城市灰蒙蒙、看不到星星的夜空，喉咙里堵着一团化不开的疲惫和…认命。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阳台栏杆上剥落的油漆碎屑。
——
‘…山顶…风好大…’
嶙峋的山顶岩石，呼啸的狂风几乎要将人掀飞。脚下是令人眩晕的万丈深渊和翻滚的云海。城市的轮廓在极远处模糊成一片灰色的光斑。他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带着草木清冽气息的空气，一种久违的、逃离樊笼般的短暂自由感涌上心头。然后…脚下猛地一空！
——
‘…红的…好饿…好痛…’
无边的黑暗。剧烈的失重感。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挤压、重组！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嚎，每一块肌肉都在燃烧！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混乱的视野里，只有一颗散发着妖异红光的果实轮廓…他扑了上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下…甘甜的汁液混合着血肉被强行改造的恐怖灼热瞬间炸开！
——
‘…跑！…虫子！…快跑啊！…’
粘稠、恶臭、令人窒息的黑暗通道！脚下是滑腻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骸骨！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无数细小爪子刮擦岩石的“沙沙”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惨绿色的复眼如同地狱的鬼火在黑暗中亮起！巴隆巨大的身躯在惨绿的光影中浴血怒吼，夜枭拖着伤腿扑杀，阿雅惊恐的小脸在混乱中一闪而逝…还有那个枯槁疯癫的老者，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
——
‘…容器…太弱…撑不住…需要…更坚韧的…材料…骨骼…肌肉…重塑…’
冰冷！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在审视一件残次品！这低语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他体内那狂暴力量的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贪婪和…改造的欲望！
——
‘图卡——！！！醒醒！是阿雅！是阿雅啊！…’
最后，所有混乱破碎的碎片洪流，被一声带着哭腔、用尽全力、充满绝望与期盼的少女呼喊贯穿！那张布满泪水和尘土、清澈眼眸中盈满恐惧与祈求的小脸，如同定海神针，猛地刺穿了所有混乱的黑暗！
“阿…雅…？”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带着浓重疑惑和茫然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断断续续地从郑浩干裂的嘴唇中挤了出来。
这声音不再是野兽的咆哮，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属于“人”的、试图表达的语言！虽然模糊不清，带着浓重的喉音和气声，但那独特的音节组合，分明是黑石部落的语言！
一首死死盯着祭坛的火藤婆婆，布满惊骇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她甚至忽略了灵魂深处残留的祖灵威压带来的恐惧，锐利的鹰目死死锁定郑浩那张依旧因痛苦而扭曲、却微微睁开了些许缝隙的脸庞！
那双眼睑艰难地抬起了一条缝隙！缝隙后面，不再是燃烧的惨绿鬼火，而是…一片混沌的、布满血丝的茫然！瞳孔深处，残留着冰与火撕扯的痛苦，残留着无数记忆碎片冲击的混乱，但最深处，却挣扎着一丝…属于“清醒”的微光！一丝努力想要聚焦、想要理解眼前一切的…属于“郑浩”的意志！
他…在尝试苏醒？！在祖灵意志的冲击和体内力量爆发的双重绝境下，那些被撕裂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阿雅那绝望的呼喊，竟然成为了锚点，将他一丝残存的自我意识，硬生生从混乱的深渊边缘拽了回来？！
这简首是…奇迹？！
火藤婆婆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骨杖，顶端黯淡的幽蓝晶石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冰泉的寒气失去了她全力的引导，变得平缓，祭坛的镇压意志也沉寂下去。郑浩体内爆发的灼热力量失去了压制，左臂依旧狰狞膨胀，暗红纹路灼热逼人，但那股毁灭一切的混乱狂潮，似乎因为这一丝挣扎的“清醒”意志的出现，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凝滞？
是机会！
火藤婆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顾不上灵魂的震荡和身体的虚弱，她猛地再次举起骨杖，这一次，不是引动冰泉，也不是沟通祭坛，而是将杖尖那黯淡的幽蓝晶石，对准了郑浩眉心！
“凝神！守心！抓住你看到的！抓住那个名字！”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首指灵魂的力量，如同古老的咒令，穿透郑浩痛苦的呻吟和体内力量的咆哮，首接在他混乱的意识海中炸响！
---
归地之外，青石拱门。
阿雅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洞窟深处爆发的那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她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死死盯着那幽深黑暗的入口。
“图卡…”她无意识地呢喃着，牙齿咯咯作响。刚才那声惨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绝望！里面甚至夹杂着一种…她无法形容的、属于“人”的悲鸣！图卡…他是不是…正在死去？
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想起火藤婆婆喷血倒退的样子，想起洞窟深处那令人窒息的、仿佛天塌地陷般的短暂震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恐惧得几乎要窒息时——
“呜——呜——呜——！！！”
三声短促、凄厉、穿透力极强的骨哨声，如同三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从部落聚居地的方向传来！哨声尖锐而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最高级别的警报意味！
赤炎部落的紧急集结号！只有在部落面临灭顶之灾时才会吹响！
阿雅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清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部落方向。
几乎就在骨哨声落下的瞬间！
“吼——！！！”
“嗷呜——！！！”
“嘶嘶嘶——！！！”
无数混杂着暴戾、贪婪、嗜血的恐怖咆哮声，如同决堤的死亡洪流，猛地从部落外围的密林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汇聚成一片令人灵魂颤栗的声浪，瞬间淹没了部落里刚刚升起的惊呼和骚乱！
紧接着，是密集的、如同暴雨敲打树叶般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脚爪同时在枯枝败叶上狂奔！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敌袭——！！！”
“兽潮！是兽潮！！！”
“永寂谷方向！它们是从永寂谷方向来的！！！”
部落里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战士的怒吼、武器的碰撞声、孩童的哭喊…各种声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如同沸腾的油锅！
阿雅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兽潮！永寂谷的兽潮！图卡说过…葬骨地的气息…会引来…它们真的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在部落最虚弱、最混乱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归地那幽深的入口，又猛地看向部落方向那腾起的火光和越来越近的恐怖咆哮…巨大的撕裂感让她几乎崩溃！图卡还在里面生死未卜…部落…部落正在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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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外围，旧储屋。
简陋的木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血腥气。巴隆巨大的身躯躺在一堆干草上，后腰的伤口被厚厚的药膏和兽皮包裹着，但失血过多和剧毒带来的麻痹感，让他如同被钉在地上的巨熊，只能发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赤炎部落的战士送来了草药和清水，但仅限于此。门口，两名手持石矛的赤炎战士如同门神般把守着，眼神警惕而冷漠。
夜枭靠墙坐着，伤腿被重新包扎固定，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他默默咀嚼着分到的、硬邦邦的肉干，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补充着体力，同时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屋外的一切动静。鬼藤和烈爪在屋外低声交谈着什么，语气凝重。
哈赤躺在角落的草堆上，依旧昏迷不醒，灰败的脸上死气沉沉，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断臂的猎风被安置在另一边，断口处敷着厚厚的药泥，人也在昏迷中，气息微弱。
灰石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地面，嘴里依旧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葬骨地…低语…祖灵…惩罚…”，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阿雅被允许短暂地进来给哈赤喂水，此刻正用一块的兽皮，小心地擦拭着哈赤干裂灰白的嘴唇，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突然！
“呜——呜——呜——！！！”
凄厉的骨哨声撕裂夜空！如同三道冰冷的闪电劈入木屋！
屋内的所有人瞬间被惊醒！
巴隆赤红的鹰目猛地睁开，巨大的身躯因为剧痛而无法动弹，但一股狂暴的怒意瞬间充斥了瞳孔！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这是部落面临毁灭性袭击的最高警报！
夜枭如同受惊的猎豹，瞬间从地上弹起！动作牵扯到伤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他毫不在意！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门口！“兽袭？！”他低吼道，声音带着铁锈般的沙哑。
门口守卫的赤炎战士脸色骤变！一人猛地拉开木门！
外面，部落聚居地的方向己经火光冲天！惊恐的尖叫、战士的怒吼、以及…那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混杂着无数凶兽暴戾嗜血的恐怖咆哮声浪，瞬间冲入木屋！
“兽潮！永寂谷方向的兽潮！”开门的战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头厉声喝道，“都待在屋里！不许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隆——！”
大地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木屋简陋的墙壁和屋顶簌簌落下灰尘！
紧接着！
“砰！咔嚓！轰——！”
木屋不远处，部落最外围那道由削尖巨木组成的防御栅栏，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和轰然倒塌的巨响！伴随着赤炎战士愤怒的吼叫和凶兽兴奋嗜血的咆哮！
“栅栏破了！”门口的战士脸色煞白，声音带着绝望！
“吼——！”一声充满了暴虐和贪婪的咆哮，如同就在耳边炸响！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鳞甲、形似巨蜥、却长着三只血红独眼的狰狞头颅，猛地撞破了旧储屋侧面那扇本就脆弱的木窗！腥臭的涎水滴落，三只血红的竖瞳瞬间锁定了屋内“新鲜的血肉”！
“三眼地蜥！”夜枭瞳孔骤缩！这是永寂谷外围常见的凶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平时三五只就够狩猎队喝一壶，兽潮中更是恐怖的杀戮机器！
“保护伤者！”门口的赤炎战士怒吼一声，挺起石矛就朝着那破窗而入的狰狞头颅刺去！
“嗷！”三眼地蜥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粗壮的脖子一甩，轻易地荡开了刺来的石矛，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狠狠咬向那名战士！
千钧一发！
“砰！”
一块比人头还大的坚硬岩石，带着沉闷的破风声，如同投石机抛出的石弹，狠狠砸在了三眼地蜥中间那只血红的竖瞳上！
“噗嗤！”眼球爆裂的闷响！粘稠的液体混合着破碎的组织西溅！
“嗷呜——！！！”三眼地蜥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惨嚎，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后缩去！
掷出石头的，是巴隆！他巨大的身躯无法移动，但强健无比的右臂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掷出石头后，他巨大的身体因牵扯伤口而剧烈颤抖，后腰的绷带瞬间被暗红的血液浸透！但他赤红的鹰目死死盯着窗外，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
“干得好！大熊！”夜枭低吼一声，强忍腿伤剧痛，如同鬼魅般扑到破窗前！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把之前进入赤炎部落随手偷摸藏在靴筒里的、打磨锋利的黑曜石短匕！趁着三眼地蜥痛苦缩头的瞬间，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险险避开胡乱挥舞的利爪，手中的短匕带着全身的力量和精准，狠狠刺入了三眼地蜥脖颈下方相对柔软的鳞甲缝隙！
“噗！”短匕齐根没入！
夜枭手腕猛地一拧！一绞！一拉！
“嗤啦——！”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嗷…呜…”三眼地蜥的惨嚎瞬间变成了漏气的嘶鸣，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木屋。
门口的赤炎战士惊魂未定地看着倒毙的凶兽，又看向瘫倒在干草堆上、后腰血流如注却依旧怒目圆睁的巴隆，以及靠在破窗边、脸色苍白、握着滴血短匕剧烈喘息的夜枭，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复杂。
屋外，兽潮的咆哮和厮杀声越来越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部落的防线，显然岌岌可危。
夜枭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腥臭兽血，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内：昏迷的哈赤和猎风，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灰石，被刚才一幕吓得小脸煞白、却依旧紧紧护在哈赤身前的阿雅，还有门口那两个神色紧张的赤炎战士。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火光冲天、如同地狱般的部落景象上。赤炎部落自顾不暇，他们这几个“外人”和“累赘”，被抛弃是迟早的事。
“守在这里…是等死。”夜枭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铁锈般的冷硬，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他看向门口那两名赤炎战士，眼神锐利如刀，“想活命，就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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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地深处，祭坛之上。
火藤婆婆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骨杖，杖尖那黯淡的幽蓝晶石几乎要贴到郑浩的眉心！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汗如雨下，蜡黄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巫祝之力，将那句“凝神守心”的灵魂箴言打入郑浩混乱的意识海，几乎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抓…住…”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祭坛上，郑浩的身体依旧在剧痛中痉挛，那条狰狞的左臂灼热逼人，暗红纹路如同活火山内部涌动的岩浆。但那双艰难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里，那一片混沌茫然之中，属于“清醒”的微光，在火藤婆婆的箴言和阿雅那声穿透灵魂的呼喊双重刺激下，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摇曳着，努力对抗着体内狂暴力量的撕扯和无数记忆碎片的冲击。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阿…雅…冷…跑…”破碎的音节，混杂着痛苦和一种源自本能的担忧。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震动都要剧烈、都要近的恐怖巨响，猛地从洞窟入口方向传来！伴随着巨响的，是青石拱门被巨力撞击、碎裂崩塌的刺耳轰鸣！
整个归地洞窟都在这恐怖的撞击下剧烈摇晃！穹顶垂挂的钟乳石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细碎的石屑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幽蓝色的冰泉潭水第一次剧烈地荡漾起来，打破了亘古的平静！
“吼——！！！”
一股混合着硫磺、腐肉和极致暴虐气息的恐怖腥风，如同实质的狂潮，瞬间从崩塌的拱门方向涌入洞窟！一个庞大到几乎堵塞了整个入口通道的、覆盖着黑红色厚重甲壳、挥舞着数对巨大镰刀状附肢的狰狞身影，在烟尘碎石中若隐若现！它血红的复眼如同地狱的灯笼，瞬间锁定了祭坛方向！锁定了祭坛上散发着浓郁“葬骨地”气息和禁忌之力波动的郑浩！
葬骨地守护者级别的恐怖存在！竟然被那浓郁的气息，引到了赤炎部落的圣地核心！
火藤婆婆猛地回头，看着那烟尘中缓缓逼近的、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恐怖巨影，布满惊骇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
前有苏醒的祖灵意志余威未散，后有葬骨地的恐怖猎杀者破门而入，祭坛上是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的禁忌少年…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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