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我,处处是我......)
依照羽灵部丧葬习俗,降臣尸祖——也就是娜仁前辈,需先在洞中停灵七日,方可由新任夷离堇阿苾当众为其击鼓后火葬。
但娜仁生前特地嘱咐族中长老,希望自己的后事能换一种作法——
于是,在萤勾与侯卿二人凄怆的唢呐声与笛声中,焊魃亲手扎的神情各异惟妙惟肖的各色纸人以及漫天纸钱的“护送”下,手持太阳神鼓鼔鞭的夷离堇阿苾与手握挂满彼岸音铃法杖的大萨满耶律质舞二人策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羽灵部一众亲信。他们抬着封存娜仁遗体的浅紫色水晶棺,一路朝着吉塔的方向缓慢行进着。
李存礼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抬棺的队伍旁,转头看着水晶棺中安详阖目的娜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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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阴山山洞中。
“喂,李存礼,你好不好奇,我方才在‘水鉴幽冥’中,看到了什么?”
降臣抱着双臂,扭头看向正巧进来探望她的李存礼。
“前辈......焊魃尸祖、张子凡、李星云他们赶来了,想要来看......”
“嗯,先不管他们,”降臣又转头看向眼前那一盆清水,继续道:“我时候不多了,最后再为你们做一件事吧......你好不好奇?”
“我......在下,好奇。”李存礼无奈回道。
“哈!未来之事,皆为虚妄,”降臣挑眉一笑,调皮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诺,你不妨自己来看看吧。”
下一刻,降臣尸祖眼前那一大铜盆水中映出的火光、满地的尸骸,就这么映入了李存礼惊诧的双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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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未来,不在阴山......”
李存礼心中默念着降臣最后交代给他的这句话,心内无比苦闷。
难道说,大多数契丹人,真如同古训所说,实属是无法教化之人?自己这许多年的努力最终还是会化为乌有?甚至,祸延妻儿?
“喂......李存礼,你没事吧?”
一声略带关切的“问候”猝然传来,将李存礼的思绪猛地拉回现实。他不由地眉头轻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朝着一旁发出声音的人瞥去。
“......何事?”
“看你脸色不对,关心一下,”李星云眯着双眼,凑近披散着白发的李存礼悄声道:“怎么,这位前辈也给你打哑谜了?”
“......与你无关。”
“瞧你这话说的,你难道就不好奇,尸祖她老人家跟我说了什么吗?”
李星云信心满满地看向了李存礼。
“......愿闻其详。”
“好,痛快!”李星云满意道:“亥时过后,你我不妨于雅舍外圣泉边一叙?”
“好,可还有其他人?”
“就你,我,还有张子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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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丧队伍走过冰原,来到一处山脚,将马匹固定好后,他们各自施展轻功,开始爬山,负责抬棺的几人则将水晶棺牢牢固定于自己腰间,在其余人的帮助下,不多时,便都稳稳降落至吉塔之巅。
耶律质舞挥动手中坠满了银铃的法杖,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铃声,众人合力将那口水晶棺抬至一处法阵中央。阿苾则将太阳鼔鞭束于腰间,吹动药轮。
片刻后,只听到一声浑厚的鹰啼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自天边盘旋而来——原来是阿苾按照降臣尸祖临终前的嘱咐,用降臣的药轮召唤来的神鹰雄库鲁。
那传说中的神鹰,身躯庞大得令人惊叹,双翅展开时,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雄库鲁的头颅高昂而威严,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它的喙如同一把锋利的弯刀,呈钩状弯曲,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寒光,张开的双翅似有数丈之宽,每一片羽毛都如同精钢锻造的利刃,紧密而有序地排列着,闪烁着幽冷而深邃的光泽,双爪粗壮而锋利,犹如钢铁铸就的铁钩。
在阿苾手中药轮的一声声召唤下,神鹰雄库鲁振翅而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降落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之上,它的目光落在阿苾身上,那威严的眼神中竟透着一丝温和与认可。阿苾没有丝毫畏惧,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雄库鲁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仿佛在与一位老友交流。
众人只见阿苾对着雄库鲁“交代”完一些事,后退了几步,这时,神鹰雄库鲁再次盘旋飞起,不多时便又迅速掠过法阵中央,稳稳抓起那具水晶棺,长啸一声,重新刺入长空,渐渐地淡出众人视线,消失于远方的一处雪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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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亥时刚过,圣泉旁边。
“六叔,好久不见。”张子凡看着前来赴约的李存礼,手握折扇,彬彬有礼地作揖道。
“李存礼,你还挺守时。”
“在下见过二位,”李存礼一手拎着一摞医书,另一只手中握着火把,对着李星云和张子凡简短的回应道:“二位所需之物,我己取来了。”
李星云接过医书后,对着火光,从中取出几本大致翻了翻后,便交给了身旁的张子凡。
“不错,眼下吴国那边疫病横行,通文馆所藏书籍种类最全,这些医书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作为回报,我就首接告诉你,降臣前辈最后都跟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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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阴山山洞内,李存礼走后,李星云与张子凡走了进来。
“降臣尸祖.......”李星云急匆匆走向洞中那道一脸凝重、望着水盆的身影,关切道:“您老人家如果是需要再换条好看点的胳膊腿啊什么的,我老李家祖坟里有的是,这就派温韬带人去给你挖来......”
“呃大可不必!”降臣听后立即翻了个白眼,赶忙转头对着李星云摆手回道:“两百年了,我都要活成个老王八了......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就让我好好歇歇啊。”
“可是......”一向习惯了在降臣面前插科打诨的李星云,此时却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道:“可是.......”
“可是什么?舍不得你十三太奶吗?”降臣对着面前的李星云和张子凡二人调皮道:“世间无我,处处是我。肉身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待我摆脱了这具缝缝补补的破烂枷锁,天高海阔,那不随我去留嘛?”
“这是圣者多阔霍留下的木牌,共有三块,李存礼和我徒儿耶律质舞一人一块,你二人保存一块,如日后遇到什么危难需我相助,只需将其取出握在手心举过头顶大喊一句话就行~”
“什么话?”李星云与张子凡同时问道。
“晚辈请公主,降下神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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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李星云讲述的李存礼不由地目瞪口呆,原来那时降臣尸祖交付给他和质舞的木牌是这样用的。
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明明他和质舞可以共同拥有一块木牌,可为何降臣尸祖特意交代,要他二人一人手持一块呢?
“喂,李存礼!”李星云朝着李存礼悠悠道:“你还没告诉我们,降臣前辈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李存礼眉心一皱,回道:“我的未来,不在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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