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障碍物……”柳含烟咀嚼着这五个字，她那受过严格训练、信奉眼见为实的思维，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冲击。这己经超出了武学和常理的范畴，更像是志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鬼魅伎俩。
“这不可能！”一名玄镜司的百户忍不住反驳道，“世间万物，皆有形质，岂有穿墙而过之理？秦仵作，你的推断，是否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他们宁愿相信是遇到了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也不愿相信这种颠覆他们世界观的事情。
秦风没有与他争辩，而是走到那面“刺客”穿过的墙壁前，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冰冷的墙砖。
《神工格物心经》再次运转，这一次，他将感知力凝聚到了极致。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无数蚊蝇振翅般的“嗡嗡”声。那是“鬼影”在穿过墙壁时，其组成身体的无数微小零件高速震动，与墙壁的砖石产生共鸣时，留下的“声音残响”。
“它不是真的‘穿’了过去。”秦风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它……是‘分解’了自己。”
“分解？”柳含烟追问道。
“是的。”秦风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构成‘鬼影’的，并非一整块金属，而是成千上万、甚至上百万个比灰尘还要细小的微型机关。在需要的时候，它可以将这些机关的连接解除，让自己变成一盘‘散沙’，或者说，一团‘金属雾气’。然后，它便可以轻易地穿过任何缝隙，无论是门缝、窗缝，甚至是……砖石之间那肉眼看不见的微小孔隙。”
“当它穿过障碍物之后，再重新凝聚成形。所以，赵大人看到的，就是它‘穿墙而过’的景象。”
秦风的这番解释，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剖开了那层神秘可怖的鬼魅外衣，露出了其背后冰冷、精密、却又更加令人心惊的……技术内核。
在场的玄镜司众人，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听天书。他们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技艺，才能将金属操控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柳含烟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快步走到墙边，学着秦风的样子，伸出手掌贴在墙上，运起内力仔细探查。以她深厚的功力，果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墙体本身的能量残留。那是一种高频振动后留下的余韵，若非秦风指点，即便是她，也绝难察觉。
事实证明，秦风是对的！
“好……好一个‘鬼影’！好一个万机阁！”柳含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他们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能‘听见’墙壁说话的怪物！”
她第一次，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秦风。这并非贬义，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千户过奖了。”秦风收回手，神色恢复了平静，“现在看来，前两起案件中，我们之所以在房梁和烟囱找不到痕迹，很可能也是因为‘飞蝗’同样具备这种‘分解’和‘凝聚’的能力。”
“那我们该如何防范？又该如何追踪？”那名百户焦急地问道。如果敌人可以无视任何物理防御，那整个京城的城防，岂不都成了摆设？
这个问题，也正是柳含烟最担心的。
秦风沉思了片刻，说道：“防，很难防。但追踪，未必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磁石。”秦风吐出两个字。
“磁石？”众人不解。
“不错。”秦风解释道，“无论这些机关如何变化，其本质依旧是金属。只要是金属，就必然会受到磁力的影响。我们可以尝试制作一种高强度的磁场，来干扰甚至捕获它们。另外，我需要一些东西。”
“你需要什么，玄镜司倾力支持！”柳含烟立刻表态。
“我需要京城最详细的舆图，包括所有地上和地下的水道、沟渠、密道图。”秦风说道，“‘鬼影’虽然能穿墙，但它也需要能量来维持这种形态。长距离的移动，它必然会选择阻力最小、最隐蔽的路径。而遍布京城地下的阴渠水道，就是它最好的高速公路。”
“我还需要查阅玄镜司所有关于前朝‘墨家’和各种机关术的密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最后，”秦风看向柳含烟，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自由出入任何案发现场，调阅任何卷宗，甚至……审问任何人的身份。否则，我寸步难行。”
柳含烟看着秦风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她知道，这个年轻人，正在向她，向整个玄镜司，提出他的“价码”。他不再满足于做一个被动的顾问，他要亲自下场，成为这盘棋局的执棋者之一。
柳含烟笑了。那笑容，如同冰山解冻，昙花一现，却足以让满室生辉。
“准了。”她干脆利落地回答，“从今天起，你便是玄-镜司的客卿，行走之权，与我同级。整个玄镜司，任你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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