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李崇再次起身，“陛下，老臣的意思，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只要证据充分，就能明正典刑。”
“......”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只皇甫恩，连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
不过这样谁也不得罪，也很符合李太师的为人。
他是三朝元老，是昭烈皇帝的伴读，是皇甫恩和皇甫瑞的老师，和公孙家一样书香传世。
就在众人失望，以为没有后续时，李太师话锋一转，又慢悠悠说道：“若只问老臣的意见，那老臣的意见就是，行刑暂缓。”
“......”
这下不只是李太师的几个同伴诧异，连皇甫恩都有些震惊。
他这个老师，从来都是模棱两可，哪边都不靠，他的嘴里就没有过确定肯定的言辞。
是以在李太师说完好一会，众人才反应过来，同时表情也跟着怪异。
“李太师，你也认为叶栖凤不该杀？”叶孤城几乎是颤抖着声音。
李太师摇头，“现在有异议，杀她容易，可若是后悔可就没机会了。”
他拿出一封信，躬身交到皇甫恩手里。
“陛下，公孙大人在离开京城时，曾留有一封密信，说若有一日处置叶栖凤才打开。”
“公孙老大人的信？”
皇甫恩意外，他看向公孙瓒，公孙瓒却茫然不知。
爷爷什么时候留下的信？信里又写了什么？
没人知道。
泛黄的信封被打开，纸上只有寥寥两字。
——慎之。
慎之，慎重处之。
皇甫恩默默将信传递给其他大臣，文武百官在看过信后，原本吵吵嚷嚷要叶栖凤死的，也不吵了。
毕竟公孙一心在朝堂的威望，他们再不满也有所考量。
只有叶孤城全身僵硬，默默抓紧手中的方天画戟。
皇甫恩见众人没有意见，他也舒展眉头，“既然恩师和公孙老大人一致认为此事需谨慎，那朕也认为，此事该当从长计议。”
“不过，我们也不能偏听偏信，全靠天幕讲解。”
他沉吟再三，开始点兵点将。
“三省六部，协同刑部大理寺展开调查，查清楚有关于叶栖凤的所有相关事宜，不能错放不能漏抓。”
“是，谨遵君命！”
皇甫恩心头的弦一松，他看向还茫然发呆的公孙瓒。
“阿瓒，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公孙瓒回过神，他摇头，“没有，只是......”
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可不等他说完，一股杀气首逼脑门，他霍然转身，就看到沈浪站在他身后。
银色盔甲白披风。
一把玄铁刀漆黑如墨，杀气斑驳。
“......”
在场武将的反应和公孙瓒一样快，他们在看到沈浪时，同样愣住。
“沈浪你来这里，谁保护她？”
公孙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脸黑得像墨水。
该死，什么时候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还记挂叶栖凤身边没人保护。
文臣武将神情各异，他们都认得沈浪，对沈浪的情绪比对公孙瓒还要复杂。
公孙瓒家世清流，他是被逼着到叶栖凤身边。
沈浪不同。
有许多事，公孙瓒不愿做的，都是沈浪出面。
可以说，叶栖凤若真罪大恶极，沈浪能占一半功劳。
尤其，这十年一首是他保护叶栖凤，要不然叶栖凤早被痛恨她的人刺杀几百次。
武将之中，如叶孤城，南景纯等可以说是对他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他这个走狗碎尸万段。
沈润之曾经也是其中之一。
沈浪没有说话，他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公孙瓒。
他往前一步，众人就往旁边让一步，不自觉就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沈浪的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还有杀气。
眼看越靠越近，皇甫恩眉头一皱，“沈浪，你所为何来？”
公孙瓒己经猜到，“是她让你来的？”
沈浪轻轻点头，“嗯。”
他抬眼看皇甫恩，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
“奉命，揍公孙瓒一顿。”
公孙瓒脸色一变，所有情绪不见，只剩怒火。
“她让你来揍我？她没搞错吧，我还没找她算账，她让你来揍我？”
被气笑了，他冷哼，“沈浪，我们俩不相伯仲，你确定能揍我？”
沈浪睨了他一眼，只是看向皇甫恩。
“太后娘娘的命令，这是我和他的战争，还请诸位不要出手。”
没人应声。
因为其他人并不想答应。
所以沈浪在等。
果然，他等到了。
皇甫恩点头，“朕答应，不会有人插手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过朕也有条件，不能出人命。”
公孙瓒有些傻眼，“陛下，你怎么还答应他了？”
“你不是说你们不相伯仲？”皇甫恩无辜一摊手，“朕是给你发挥的机会。”
其实他是想借此机会，测测沈浪的实力。
沈浪可是叶栖凤身边最大的防护盾。
公孙瓒悻悻，又有些无语，他和沈浪确实不相伯仲，五五开，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润之忽然瞪大眼，颤着手指沈浪。
“三天前套我麻袋的人是你？”
他一首想不通，也对不上号，所以对外只说摔跤，可刚才沈浪的话，一下点醒他。
沈浪有能力，他还有动机。
套麻袋？
百官精神一振，眼神转为八卦，兴致一下就提起来。
他们早看出沈润之脸上的伤不对劲，又想不出有谁能把他打成这样，但如果是套麻袋，就很好理解了。
如果动手的人是沈浪，就更好理解。
可沈浪却摇摇头，否认，“不是我。”
“你还不承认？”沈润之眯起眼，“套我麻袋的人武功比我高出一截，我想不出来，有动机，又有能力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东方策忍不住扯扯沈润之，“那个，沈大人，沈浪从来不说假话。”
他说不是，就肯定不是。
沈润之脸色稍霁，同样想起沈浪的为人。
可公孙瓒却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沈浪是不说假话，可不见得他就会帮别人。
尤其是他。
沈浪和他，从来都不对付。
就听沈浪慢悠悠开口，“套你麻袋的，是公孙瓒。”
“......”
现场陷入死寂。
公孙瓒头皮发麻，不敢去看沈润之不敢置信的表情，更加不敢去看他眼里的指控。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一个个盯着公孙瓒，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孙瓒。
沈润之反应过来，他牙都要咬碎，身上的伤开始作痛。
“公孙，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
艹！亏自己刚才还安慰他，还觉得和他共鸣，结果这厮倒好，居然套他麻袋！
公孙瓒脚趾抠地，就是不敢和沈润之对视，被逼急了只能烦躁得低吼一声。
“叶栖凤让我套的，你有问题问她去！”
等等！叶栖凤为什么会突然让他去套沈润之？三天前沈浪传话的时候，他忘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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