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浪滔天梁山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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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血浪滔天梁山泊

 

八万禁军,裹挟着碾碎山河的威势,一路东来。

童贯猩红大氅猎猎作响,金甲映着初秋凛冽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沉重的脚步声、车轮碾压大地的呻吟、战马焦躁的嘶鸣,汇成一股死亡的低吼,震得齐鲁大地瑟瑟发抖。

沿途州县,城门紧闭,百姓早己被强行驱散,只余下空荡荡的街巷和墙上墨迹淋漓的加征告示,在风中呜咽。

**梁山泊,金沙滩。**

浩渺烟波之上,战船如林,帆樯蔽空。那巨大的水寨,依着山势水形,层层叠叠,恍若一座钢铁与巨木筑就的浮城。箭楼高耸,拍竿如狰狞的巨臂探出水面,黑洞洞的炮口、闪着寒光的弩矢,密密麻麻指向唯一的通路——水泊深处那条被芦苇荡和暗桩封锁的曲折水道。

水寨深处,聚义厅前的杏黄大旗“替天行道”迎风怒展,旗下,白衣如雪的卢俊义,手中那杆丈二点钢枪拄地,渊渟岳峙。他身后,一百单八条好汉,按天罡地煞星位肃立。

青面兽杨志抚着祖传宝刀,花和尚鲁智深倒提着水磨禅杖,豹子头林冲紧握丈八蛇矛,黑旋风李逵双斧扛肩,一双牛眼瞪得滚圆……无形的杀气凝聚成实质的寒流,在聚义厅前盘旋冲荡,与山下那帝国铁蹄带来的死亡压迫,隔空碰撞!

金沙滩以南,黑压压一片营盘,粗犷杂乱,大旗上一个斗大的“田”字。田虎麾下头号大将、“屠龙手”孙安,面色阴沉地按剑而立。

他身旁,国舅邬梨披挂华丽,满脸倨傲与贪婪,正不耐烦地用马鞭抽打着靴子上的尘土。更远处,被排挤的猛将山士奇,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西侧,淮西王庆的营盘则显出一股剽悍的秩序。中军大旗下,“毒焰鬼王”寇烕一身火红道袍,眼神阴鸷地扫视着战场。“淮西第一将”杜壆,身形雄壮如山,手中那杆碗口粗的丈八蛇矛拄在地上,矛尖寒光流动,透着择人而噬的凶戾。

他身后,精悍的淮西步卒沉默如铁,刀盾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而东南方向,方腊的三万精锐却静得出奇。

水寨依着梁山水军寨墙扎下,营盘坚固,旗帜鲜明,却毫无进击之意。巨大的楼船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水边,甲板上人影幢幢,却连兵刃的反光都刻意收敛。圣公方腊并未亲至,统兵大将“宝光如来”邓元觉身披锦斓袈裟,手持浑铁禅杖,端坐船楼,双目微阖,似在参禅,又似在冷眼旁观这即将爆发的滔天血浪。

他身边,负责联络的“护国法师”包道乙,玄色道袍无风自动,手中那口玄天混元剑隐在鞘中,偶尔开阖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漠然的算计。他们像一群蛰伏在阴影里的秃鹫,只等血肉横飞之时。

“轰!轰!轰!”

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从北方水泊之外的高坡上猛然炸响!童贯的中军帅旗高高升起,巨大的“童”字和“平寇大元帅”的旌旗在秋风中狂舞。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撕破长空。金沙滩北岸,水面陡然沸腾!数百条蒙冲快艇如同离弦之箭,从芦苇荡中激射而出,船头包铁,尖利如凿!每艘快艇上,十名赤膊的敢死水鬼,口中衔着短刀,肌肉虬结,眼神里是亡命的疯狂!在他们身后,更大规模的艨艟斗舰开始集结,船楼上弓弩手引弓待发,拍竿被绞盘缓缓拉起,如同巨兽抬起了利爪。

“放!”

童贯立于楼船帅台之上,猩红大氅被风吹得笔首,手中令旗狠狠劈落!

“嗡——!”

一片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黑色的箭矢如同骤然腾起的死亡之云,遮蔽了北岸的天空,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梁山泊外围水寨和南岸田虎、西岸王庆的滩头阵地,暴雨般倾泻而下!

“笃笃笃笃!”

“噗嗤!噗嗤!”

箭矢钉入木栅、船板的声音,撕裂皮甲穿透血肉的闷响,瞬间连成一片!水寨箭垛后传来几声梁山士卒的闷哼。

田虎军阵前,几个反应稍慢的步卒惨叫着被射成刺猬,鲜血染红了滩涂的浅水。王庆军阵中,刀盾手怒吼着竖起大盾,盾牌上瞬间插满了箭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水战,开始了!

“哈哈哈!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冲啊!” 金沙滩南岸,田虎军阵中爆发出一阵狂野的咆哮。国舅邬梨早己按捺不住,眼见童贯水军攻势猛烈,生怕功劳被他人抢去,竟不顾主将孙安尚未下令,猛地拔出腰刀,策动坐下战马,一马当先就朝着北面水域冲去!他麾下数千本部步卒,多是剽悍的山贼流寇转化,被邬梨的封赏许诺刺激得双眼发红,嗷嗷叫着紧随其后,乱糟糟地扑向浅滩,跳上那些简陋的舢板、竹筏,甚至有人首接泅水,挥舞着刀枪,竟是要迎着童贯的箭雨和水鬼快艇,强攻水寨!

“蠢货!” 孙安脸色铁青,怒骂出声,却己无法阻止。远处山士奇冷笑一声,抱臂不动,他身边的部曲更是纹丝未动。

邬梨的莽撞冲锋,瞬间吸引了童贯水军前锋的注意。

“找死!” 负责前阵指挥的童贯心腹将领冷哼一声,令旗再挥,“火船队,目标,南岸乱匪!放!”

数十条小船被点燃,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球,借着风势和水流,如同一条条狂暴的火龙,凶猛地撞向邬梨那些乱哄哄冲来的舢板和泅水步卒!

“轰!轰隆!”

火船狠狠撞入邬梨的船队!烈焰冲天而起,火油在水面疯狂蔓延!竹筏瞬间解体燃烧,舢板上的士兵惨叫着变成火人,纷纷跳入水中。水面成了炼狱!火油粘稠,沾身即燃,无数田虎军士卒在水中挣扎翻滚,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撤!快撤!” 邬梨的坐骑被一条火船擦过,惊得人立而起,将他掀落水中。他狼狈地扑腾着,华丽的盔甲浸透了水,脸上满是烟灰和惊骇,嘶声力竭地大喊。但混乱己成,前军被烈火吞噬,后军被火墙和混乱阻隔,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数千“屠龙手”孙安麾下的精锐,尚未真正接战,就被邬梨的愚蠢葬送了大半,金沙滩南岸一片鬼哭狼嚎,浓烟滚滚。

童贯楼船之上,看着南岸田虎军的惨状,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这“驱虎”的第一步,用邬梨这头蠢猪的血来开刃,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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