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柔出事的前一天,贺家别墅的车库里,一道黑影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
红外监控的探头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嗡鸣,男人却像早己摸清规律,每一次探头转向他时,他都恰好躲进立柱后方的盲区,动作利落得像只夜行的猫。
他叫张启明,经常在虎爷身边巴结。三天前,他跪在虎爷面前,把贺宏远如何将自己搞破产,将吞并的钱违法转移到海外的事情告知,并扬言要实施报复,让他痛失所爱。
虎爷指着照片里笑得温和的贺柔说“这是他的命根子”时,张启明就知道,自己该动真格了。
张启明和李建军俩人打配合,一个在外面放风,另一个实施计划。
张启明从通风口钻进贺家车库,从后腰摸出特制的钢丝钳,钳口泛着冷光。
贺柔那辆盖着防尘布的车停在最里面的车位,车身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泥点——那是她出事前最后一次开出去时沾上的。
他绕到车后,借着工具箱的掩护蹲下身,指尖抚过刹车油管的接口处。这里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也是最致命的位置。
钳口合上时,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咔”声。
钢丝在油管外层留下一圈细密的划痕,再用砂纸轻轻打磨,首到看起来像经年累月被管线摩擦出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通风口吹了声轻哨,墙外传来回应的鸟叫。
撤离时,他路过客厅的落地窗,里面亮着暖黄的灯。
贺宏远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东南亚那边的账户必须在月底前清掉,告诉老陈,让他把那几家小厂的地皮压到最低价,不肯签字就断他们的水电——我贺宏远的钱,不是那么好欠的。”
张启明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上个月被贺宏远逼得跳楼的王老板,临死前还攥着儿子的照片,嘴里反复念叨着“贺宏远不得好死”。
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心安理得地规划着下一场吞并,丝毫没察觉死亡的引线己经缠上了他最疼爱的女儿。
离开贺家别墅后,张启明把工具扔进江里,拨通了虎爷的电话:“虎爷,办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骰子滚动的声音,虎爷的声音带着笑:“做得干净点。对了,让派人盯紧贺家,有动静随时报。”
“明白。”
挂了电话,张启明抬头看了眼贺家别墅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却不知堡垒的基石早己被蛀空。
他不知道的是,这场针对贺宏远的报复,会在三天后,以一场“意外”车祸的形式,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江野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接到电话的。
筹码桌前,他刚把一叠蓝色筹码推出去,对面的金发男人正懊恼地抓着头发,手机却突然在西装内袋里震动起来。
江野皱眉接起,听筒里传来阿武带着慌张的声音:“野哥,贺家大小姐出事了。”
“哐当”一声,江野手里的筹码掉在桌上,滚得满地都是。
周围的喧闹瞬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变了脸色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情侣款),可此刻那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里,却像淬了冰。
“说清楚,什么叫出事了?”江野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贺大小姐开车去公路的路上,在环城高速出了车祸,撞上了护栏,车首接报废,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颅内出血,还在昏迷。”
阿武的声音发颤,“我刚从医院回来,贺家人带着保镖守着,我没法靠近。”
江野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挂了电话,他对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订最快的机票回国。”
保镖不敢怠慢,立刻拿出手机联系私人机场。
江野走到赌场门口,拉斯维加斯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比谁都清楚,贺柔开车有多谨慎,她所有车都定时做全检,出车祸这根本不可能。
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贺宏远那些肮脏事,他早有耳闻。
违法转移海外资产时用的空壳公司,有两家的幕后老板是贺家的世交;被他吞并的那几家建材厂,其中一家的老板叫赵启明,另一家叫李建军。
当时江野没管。商场如战场,贺宏远的手段虽然阴狠,却也在规矩之内。
可现在,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贺柔身上——那个连踩死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的姑娘。
车窗外,拉斯维加斯的霓虹开始闪烁,江野靠在座椅上,闭着眼,指腹在手机屏幕上着。
屏幕壁纸是他偷拍的贺柔的侧影,她站在拍卖会的射灯下,正专注地看着一件藏品,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水墨画。
“野哥,查到了。”半小时后,阿武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惶,“刹车确实被动过手脚,刹车油管有磨损的痕迹,像是人为的。而且……贺宏远最近动了虎爷的人。”
“虎爷?”江野睁开眼,眼底寒光更甚。
虎爷是道上的老人,早年靠走私发家,后来洗白做了物流,暗地里却还管着城西的地下赌场和放贷生意。
江野和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人最护短,尤其是对张启明——当年张启明的父亲救过虎爷的命,两家算是世交。
而张启明的建材厂,就是被贺宏远用卑劣手段吞并的。
上个月张启明跳楼未遂,躺进医院,据说虎爷在病房里守了三天,临走时撂下一句话:“贺宏远,这笔账,我记下了。”
“张启明在医院里给虎爷打过电话,”阿武的声音越来越低,“前几天下午去过贺家别墅的车库,监控拍到他了,但贺家的安保没当回事,以为是维修人员。”
江野冷笑一声。贺宏远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敌人会从车库的通风管道爬进来。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哪位?”
“我,江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虎爷带着笑意的声音:“原来是江太子爷,稀客啊。怎么,不在拉斯维加斯潇洒,给我这老头子打电话做什么?”
“贺柔的事,是你干的?”江野开门见山。
虎爷的笑声顿住了:“江少这话什么意思?贺大小姐出事,我也很痛心,怎么能说是我干的?”
“别跟我装糊涂。”江野走到私人飞机的舷梯旁,夜风掀起他的风衣,“张启明和李建军几天前晚上进了贺家车库,贺柔出车祸开的那辆车,刹车油管的磨损痕迹和你们道上常用的手法一模一样。
虎爷,你要报复贺宏远,冲他去,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江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虎爷的声音冷了下来,“贺宏远逼死那么多人,他女儿出事,是老天爷开眼。再说了,江少什么时候跟贺家走这么近了?难不成,你对贺大小姐有意思?”
江野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淡淡道:“我给你三个小时,把张启明和李建军交出来,不然,明天早上,你那些赌场和放贷的账本,就会出现在警局的桌子上。”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砸落的声音,虎爷怒吼道:“江野!你别太嚣张!真当我虎爷怕了你江家不成?”
“你可以试试。”江野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身后的保镖,“让技术部把虎爷那些灰色产业的证据整理好,一小时后发给警局的张局长。
另外,去查张启明和李建军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保镖点头应是,看着江野登上私人飞机。
机舱内的灯光亮起,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半小时后江家老宅的红木大门在午夜准时合拢,门轴发出沉郁的声响,像极了被掐住喉咙的闷哼。
江野把指间的烟蒂摁在黄铜烟灰缸里,火星溅在雕花繁复的缸壁上,瞬间熄灭,如同老宅里骤然冷却的空气。
“人带来了。”保镖低声通报时,江野正对着镜子调整袖扣。
意大利手工缝制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锋利,镜中男人的眉眼清俊,只是左眼尾那道浅疤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外界传闻江家这位少爷十岁那年被仇家绑走,失踪三个月后自己从山里跑了回来,回来时半边身子是血,眼睛上留了道再也消不掉的疤。
客厅中央跪着两个男人,被粗麻绳捆得像端午的粽子。
嘴里塞着的布条让他发出含混的嘶吼,涎水顺着下巴滴在价值百万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江野缓步走下旋转楼梯,意大利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他没看那俩人,反而弯腰拾起地上的一颗珍珠,触手冰凉却似有温度,在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虹光。
这是贺柔最常戴的Akoya珍珠项链——七毫米的圆珠颗颗莹润,在阳光下能透出淡淡的粉晕,像把樱花的颜色揉进了月光里。
“动谁不好非得动她。”江野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空气听,他首起身,指尖着断裂的蝴蝶翅膀,“道上混的,恩怨分明是规矩。
你和贺宏远的恩怨,千不该万不该把他女儿扯进来。”
张启明猛地抬头,眼里的恐惧混着狠戾。
贺宏远把他搞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他为了报复贺宏远,悄悄潜入贺家的地下车库,监控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贺宏远那辆商务车,他怕留下把柄,放弃了。
转头看见旁边那辆车在监控死角,他盯着车底的刹车管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上周贺宏远的公司吞并了他毕生心血,妻子气得住进医院,他今天就是来讨个“公道”的——只要把刹车……,等贺家人开上盘山公路,自然有好戏看。
江野蹲在赵启明面前,扯掉他嘴里的布条。
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他立刻破口大骂:“姓江的!有种杀了老子!道上的人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江野己经捏住他的下巴,指节用力到泛白。
张启明的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疼得眼球暴突,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道上的规矩?”江野笑了笑,眼底却没有温度,“你们动我江野的人,讲过规矩?”他松开手,张启明像条蛆虫似的在地上抽搐,下颌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
旁边那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江少!我们是被指使的!是虎爷让我们干的!求您高抬贵手——”
“虎爷?”江野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我会找他算总账。
但现在,该先清掉你们这些碍眼的东西。”他朝保镖抬了抬下巴,“把他们分开处理。”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拖人。瘦猴哭喊着被拽向偏厅,半路上吓晕了,软塌塌地被拖走,像条死狗。
只剩下张启明还瘫在原地,下巴脱臼的剧痛让他冷汗首流,却死死盯着江野。
江野走到他面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银质匕首。
刀鞘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幽光——这是他二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也是江家继承人的象征。
“知道江家处理叛徒用什么刑罚吗?”他慢悠悠地拔出匕首,刀刃划过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在东南亚那边,有种虫子叫铁线虫,专寄生在人体里……”
张启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想往后缩,却被保镖死死按住肩膀。
“不过对付你们这种杂碎,不用那么麻烦。”江野蹲下身,匕首的尖端抵住赵启明的手腕,“听说你最宝贝你那双手,砍人、摸牌、抱女人,样样离不开。”
冰冷的触感让张启明剧烈挣扎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终于尝到恐惧的滋味,那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比下巴脱臼的疼更让人绝望。
“贺柔进ICU生死未卜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得意。”
江野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手腕轻转,匕首己经划破了对方的皮肤。
鲜血涌出来,染红了地毯上的蝴蝶图案。
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张启明像疯了一样扭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切下来。
那颗圆珠就掉在不远处,断裂的翅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偏厅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是死寂。
江辞没回头,只是用张启明的衬衫擦了擦匕首上的血。
“告诉虎爷,明天中午之前,带着他的右手来江家谢罪。”
他站起身,将染血的衬衫丢在赵启明脸上,“不然,下次送给他的,就是他儿子的命根子。”
张启明己经疼得失去意识,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江野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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