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长安与荔枝
獠人首领们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岭王萨垛被他们吵得头疼，猛地起身。
“都给本王住口！”
岭王萨垛没了一只耳朵，更显得凶悍。
“琅琊城陈卓，与本王有血海深仇！沙摩柯，是个背弃我獠人的叛徒！”
“不反击汉贼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必须报复！给陈卓些苦头吃一吃！”
萨垛脑子很庆幸，硬碰硬对付琅琊城，他们不行，但小手段找回面子却不难。
“观童，你挑选精锐，对南州中府的三十六个营地开始夜袭！”
“本王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端掉南州中府的营地，出一口恶气！”
南州中府三十六营地较为分散，要在这上面找出漏洞破之，比打下琅琊城容易多了。
……
南州，琅琊城。
“东西全部送到府外的马车上去，别落下。”
“手脚麻利一些，慢腾腾的可不成。”
“那箱子里是殿下最喜欢的大玉川茶盏，莫碰坏了！”
宫女丹露忙得团团转，等她处理完事情一转身，发现临安公主还站在廊檐下一动不动。
“殿下，您怎么还未去换衣衫呀？”
丹露焦急地说道。
“马上就要启程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临安公主李宁之瞧着日头，喃喃说道。
“应该来了。”
应该来了？什么应该来了？
丹露伸手在李宁之眼前晃了晃，“殿下，您别吓丹露，您没事儿吧？”
李宁之眸子里沁着笑意，“没事，本宫这就去换衣衫，你来帮我。”
李宁之今日将离开琅琊城，踏上返回长安的旅程。
都尉府外，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
陈卓抵达府门外，翻身下马，见府门口的车马还未离开，他松了口气。
陈卓今日去巡视南州折冲中府新建烽燧的情况，巡视完便匆匆赶回来。
他要为李宁之送行。
琅琊城拥抱后，俩人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但陈卓依旧没搬回都尉府。
他忙于军务，临安公主则忙着帮他打理琅琊城的商务，每日难得一见。
不过虽然不见面，但丹露与沙迳经常为他们传递书信。
入了都尉府，一路到后宅。
“大人。”
女使向他行礼。
“公主呢？”
陈卓的目光往院落里看，女使轻声说道。
“回禀大人，公主殿下在更衣。”
“好，本官知道了。”陈卓挥挥手，缓步走到了李宁之下榻的院落。
这段日子李宁之一直住在这儿，这院子里都有她身上的香气。
吱呀——
房门骤然打开，陈卓望去，眼睛一亮。
临安公主身着鹅黄地联珠对雀纹绫罗衫，明艳大方。
下裙着葱绿间色破裙，这“破裙”并非指的是裙子破旧，而是指“刨开”、“拆分”之意。
临安公主的裙子为八破，相较于皇室女子独享的十二破要清丽简单很多。
双臂上挽着月白轻容纱金泥披帛，华贵秀丽。
“陈都尉，出去巡视一趟烽燧，不认识本宫了？”
李宁之言笑晏晏，与陈卓说笑。
“末将……末将陈卓，拜见公主殿下。”
陈卓反应过来，按照礼数与她见礼。
李宁之款款走向陈卓，道。
“陈都尉不必多礼，今日本宫要离开琅琊城，陈都尉送本宫一程吧。”
二人并肩走出府邸。
一个坐上了那辆华贵至极的马车，一个则骑着骏马，送临安公主出城。
“陈都尉，前方路远距离长安千里之遥，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去长安呢？十年？五年？”
马车里，李宁之轻声问道。
陈卓要留在岭南建功立业，李宁之不勉强，但她想要一个确定的期限。
她是皇族女，许多事身不由己。
陈卓蹙着眉头，道。
“十年太久，五年也太久，吾只用两年，就可以扫平獠人，前往长安！”
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掀开，露出李宁之绝美又惊讶的小脸。
“当真两年？”
“当真。”陈卓眉头舒展开，“末将向殿下承诺，两年内必灭獠人！”
李宁之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轻松不少。
“两年时间可不短，万一本宫在长安忘了你陈都尉，那可怎么办？”
陈卓轻声说道。
“若公主愿意，末将会给公主送去书信，每个月都送去一封书信……报平安。”
李宁之巧笑倩兮。
“我的陈大人，区区一封书信便够了么？千里迢迢只为送一封书信，可不够哦。”
陈卓微微一怔。
“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宁之指着山野间的风光，说道。
“本宫听闻，太宗年间乐天居士曾在《荔枝图序》里记载：荔枝生于八峡之间，实如丹，夏熟。”
“本宫在长安尝过荔枝，本想着来到岭南也尝尝岭南新鲜的荔枝，可惜秋去冬来。”
李宁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待今年夏季，荔枝成熟，我要你从岭南送荔枝给我！”
“陈大人，你可愿意？”
陈卓闻言笑了，说道。
“荔枝离开树上，一日变色，两日而香气变，三日而味道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这也是乐天居士说的，殿下知道吧？”
李宁之却不管那么多。
“陈大人不是很厉害么？本宫还未曾见到陈大人不能办成的事情。”
“陈大人，你莫不是不想送本宫荔枝？”
陈卓摇了摇头。
“不，末将遵殿下旨意，今年夏天必定送新鲜的荔枝往长安，供殿下品尝。”
李宁之闻言喜笑颜开，对陈卓勾了勾手指。
“陈大人，你近前些。”
陈卓催马靠近马车，伸过头去。
“殿下有事？”
“本宫受陈大人相救，无以为报，这‘凤玉’便赠予陈大人，他若来长安，便持此玉来公主府找本宫。”
凤玉？
陈卓双手接过玉佩，晶莹剔透，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匠手笔。
丹露忍不住在一旁嘀咕。
“那可是殿下您从出生起便相伴左右的宝玉，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
李宁之瞪了丹露一眼。
“就你话多！”
丹露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讲话。
陈卓小心翼翼地收好凤玉，道。
“公主的心意末将明白了，末将会信守承诺，望与公主在长安相见的那天。”
分别在即，两个人都有太多的话要说。
李宁之的眼圈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两年，本宫等你，陈大人，边疆艰险还望多多保重。”
车马渐行渐远，只留下陈卓一人怔怔望着地平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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