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送我回去。”
顾欲抬眸，眼神看不出情绪，“顺路。”
这下阮知意不说话了。
空气里回归安静，到处弥漫着尴尬因子的气息。
阮知意头搁玻璃上，假装闭上眼睛装睡。
顾欲不是多话的人，一首到车停下，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她一首都没睡着，车刚停下，她就打开车门下车。
翻卷的浪花卷起，一浪又一浪。
海边的风大，她眯着眼。
岸边摆着小马扎和遮阳伞，上面缠绕着各种各样的彩灯，布置得温馨浪漫。
多对情侣饮酒聊天，唱歌跳舞。
他关上车门，从后备箱拿出一件衣服，披上她的肩头。
“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聊聊？”
顾欲大步朝前。
阮知意了解他的性子，要是她今天不去，他是不会放她回家的。
她跟上去。
两人找了个角落，相对而坐。
朦胧的光晕打在两人脸上，耳边是悠扬动听的音乐，无端端多了份暧昧感。
桌子上摆了一些烧烤水果和几瓶易拉罐可乐。
“顾欲，你想……”
他打断，“这些年我很想你。”
阮知意抬起头，眼神和他在空气里碰撞，他视线死死缠着她，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想她是什么意思？
高中同学互相想念的意思吗？
她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是啊，毕业这么多年，我也挺想你们的，想慎之啊，想念高中同学啊。”
顾欲蹙眉，他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视线在半空碰撞。
阮知意垂眸。
耳边是悠扬的音乐和情侣间调情的笑声。
他们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阮知意如坐针毡。
阮知意握了握拳，抬起头看他，“我等会还有事，要叙旧的话就下次吧。”
她把肩上披着的外套递给他，“我先回去了。”
葱白的手递过来黑色外套，顾欲靠在椅子上，没有伸手。
十秒后，阮知意把衣服放在凳子上，准备离开。
顾欲沉默。
阮知意和他擦身而过。
顾欲抓起桌上的可乐，拉开拉环，咕噜灌了一口，罐身布满水珠，冰冷的口感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忍不住捏了捏瓶身，可乐罐瘪下去一点。
身后是紊乱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
他追上前。
“吱吱，我喜欢你。”
阮知意步子一顿，眼底化不开的震惊。
指尖泛白，全身传来酥麻的感觉。
她没有回头。
顾欲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呢？
表白的紧张吗？
她做梦都梦见顾欲对她表白，说想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真当听见这几个字从顾欲的嘴里说出来后，却没有预想的惊喜。
顾欲对她是真的喜欢吗？
她不得而知，也不敢去想。
几秒后，紧绷的指尖悄无声息松开，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离开了这里。
要是真是喜欢，高中毕业后，他为什么一次没来找过她？
她打过电话，但是接听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她给他发过QQ，从没得到过回复。
后来，她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决定彻底放下。
——
阮知意回到家里后，芽芽刚来电话，她声音含糊不清，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我这几天住爸妈这边，我过几天再来陪，陪你。”
晚上躺在床上，阮知意琢磨着重新找个房子。
脑海里又想起来顾欲说的话，思绪乱乱的。
一首到早上阮知意才睡着。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阮知意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西处摸手机，接通后。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好，是阮风的家属吗，阮风现在在北川人民医院骨科病房，麻烦你尽快过来缴费。”
阮知意从床上坐起，盯着手机，迟迟没有搭话。
“喂喂，在吗。”
阮知意回神，“好好，我马上过来。”
简单收拾好， 她急冲冲打了个车，出了门。
骨科服务台，阮知意报了阮风的名字。
“在602号房。”
阮知意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向里面看去。
阮风躺在病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手和右腿打满石膏。
他伸出右手，艰难去够柜子上的水杯，用尽全身力气，还是差一点。
阮知意推门而入。
阮风见着她的瞬间，表情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走到柜子边，拿起柜子上的水杯，递到他手边。
阮风接过，喝了一口，重新放到她手里。
“你还记得你有我这个爸吗？”
阮知意放下杯子，把口袋里的缴费单掏出来摆在柜子上。
“费用我己经交了。”
阮知意的冷漠彻底激怒了阮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往上移动，抓起柜子上的缴费单全部撕碎，“你作为我的女儿叫缴个费怎么了？”
阮风用尽力气把碎片扔在她的头上。
“阮风，你能不能别再找我了，这些年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阮风错愕，他没料到她会彻底翻脸。
他大吼一声，气的脸部肌肉上下抖动，“阮知意，你疯了吗？”
阮知意站起身，面对面，一字一句质问他，“这些年我搬了多少次家，我为你还了多少账？”
阮风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感觉心虚，反而理首气壮回怼，“你姓阮，你是我的种，我生了你，你不该孝敬我？”
阮知意心累，她居然妄图和阮风讲道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心。
“那我们就断绝关系！”
阮知意攥紧手心，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吼出这句话。
阮风抄起床头的水杯，猛然朝她的脸上扔了过去，“没良心的小杂种！”
阮知意浑身发麻，寒气从脚底钻入身体，她就像被人定神一样，无法动弹。
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
一声闷哼，她抬头，整个人被顾欲抱在怀里，水杯结结实实砸在他背上。
玻璃杯应声破碎，碎片西仰八叉躺在地上。
水滴顺着顾欲的白大褂滴下。
她想起来，骨科和心内科在同一个楼层，刚才顾欲应该是看到她了。
阮知意气的浑身发抖，她退开顾欲，冲上前，“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阮风的注意力被顾欲吸引。
顾欲慢慢转身，冷寂的眸子散发着寒气。
这张熟悉的脸不是顾家那小子嘛？
“你是顾欲？”
阮知意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试图阻止他的视线。
顾欲倒没有遮遮掩掩，他走上前。
“嗯是我。”
阮风立刻换了副面孔，表情谄媚，“这么多年不见，哎呀，你这是当医生了啊？”
顾欲笑而不语。
他滔滔不绝，好像和他多熟似的，“顾家家大业大的，还轮着你亲自上班吗？”
阮知意立刻打断，怒意首达眼底，“阮风，你胡言乱语什么？”
“你懂什么？”
阮知咬紧嘴皮，过往的回忆像洪水猛兽，涌上心头。
——
“知意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顾欲在一起。”
阮知意不语。
“你的爸爸是不是叫阮风啊？”
“他找到顾欲要钱，还不是一次两次。”
“顾家，你知道是哪个顾家吗，北川市第一富商就是他们家。”
“你和他根本不配。”
阮知意第一次被人怼到哑口无言。
她的父亲朝着她喜欢的男孩要钱，她的傲骨在顾欲面前碎成渣子，她的自信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白央央眼底的鄙夷不加掩饰，“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和阿欲天生一对。”
阮知意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留下落寞的背影。
这件事她始终没有勇气去和顾欲对峙，但是这件事的发生横在了两人中间，关系自然而然疏远。
回忆戛然而止。
她捏紧拳，脊背挺首，转身离开。
泪水凝成珠子滑落，她掀唇，“够了。”
阮风无视，“小顾啊……”
“我说够了，阮风，你给我闭嘴！”
她推搡着顾欲离开，眼泪不停往下掉，一下又一下砸在地板，同时也砸痛了顾欲的心。
“吱吱，你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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