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欲。”
阮知意鲜少见着顾欲失控的模样,哪怕上次被私生饭骚扰,顾欲的表情都没有现在可怕。
他脖子青筋明显,眼尾泛红,眉宇间皆是戾气。
阮知意抿唇,上前伸出手抱着他的腰,脑袋贴近他的胸口,胸腔剧烈起伏,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很安心。
“顾欲,没事了,我没事,你别生气。”
顾欲耳边全是她温柔的声音,他逐渐冷静下来,伸出手回抱阮知意,心中庆幸,“嗯。”
还好,来得及时,没出事。
阮知意为了缓和气氛,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嘴巴一张一合描述她刚才的战绩,“我和你讲啊 ,我刚趁其不备,狠狠踢了一脚那个李总的裆,哈哈哈哈。”
顾欲跟着勾唇,毫不吝啬夸她,“嗯,吱吱很厉害。”
门口响起细微的响动声。
阮知意转头看去,发现宋祁还站在那里。
他摸摸鼻子,尴尬笑了笑,“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她瞥见门口坐在地上起不来的阮风,从顾欲怀里离开,“你揍他了?”
顾欲眼神闪烁,“嗯。”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她捕捉,她笑了笑,“没关系,现在我也很想揍他。”
惊讶于阮知意的转变,顾欲眨眨眼。
阮知意算是彻底想通了,“我曾经对他一再忍让不过是想着我和他终究是有血缘关系在,阮风骨子里装着凉薄的血,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阮知意捏紧拳头,一步一步向阮风走去。
西周静谧地可怕。
阮知意站在他面前,俯视看他,冷凝的视线像一把锋利的剑,最终她目光停在那张脸上,“阮风,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拿钱给你还债,再也不会纵容你伤害我。”
她转身离开,又低头朝他伸出手,“妈妈给我留的东西呢?”
阮风嘴皮上下颤抖,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只知道魏婉莹给阮知意确实留了东西,但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本来想试探阮知意,没想到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要是魏婉莹留下一大笔钱,他拿到不就成他的了吗?
阮知意嘲弄笑了笑,收回手,一脚踹在阮风的胸口。
他早该知道,阮风嘴里又有几句真话呢?
她不遗余力,用尽所有力气踹的这下,彻底斩断二人的父女关系。
一脚下去,她转身离开。
顾欲和宋祁招呼一句,追着阮知意,跟了上去。
阮风捂着胸口,眼底迸发出恨意,他咳嗽两声,小声说,“呵呵,这是你和魏婉莹那个贱人欠我的。”
他恨啊,恨啊,恨他的人生怎么一步一步走成这样。
阮知意系好安全带,“走吧。”
顾欲看她,随后递来一张纸巾。
阮知意不明所以,她伸手摸了摸脸,一片,她什么时候哭的,她居然一点没有察觉。
她接过纸巾,擦干眼泪,语气嘶哑,“走吧,今天你生日,我们去吃点好的。”
车子发动。
奔驰朝着市中区开去,最终停在了一栋高楼下,车灵活拐进车库。
“这家西餐很有名,尝尝?”
阮知意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好。”
西餐厅坐落在北川经贸大厦,寸金寸土的地方。
两人坐电梯上楼,在门口服务员的带领下落座。
远眺窗外,楼宇耸立,其余两栋与这栋形成三角形,是三角鼎立的关系。
餐厅内放着悠扬悦耳的轻音乐。
大厅中间留出一道圆形拱门,有一架白色钢琴放在那儿,一位穿着得体的帅哥正指尖飞舞,陶醉弹奏。
实在是雅,太雅了。
餐很快上齐。
阮知意经此一折腾,早就饿不行了。
她专心致志吃着饭。
“吱吱,当年生日,我辜负了你的好意,实在抱歉。”
阮知意喝了一口面前的橙汁,一脸不介意摇头,“你是说高中我给你过生日的时候吗,我不介意的。”
要是她早知道小小的顾欲承受了这么多,她一定会在当时伸出手抱抱他,说一句,没关系,你己经做的很好了。
她不知道顾望到底怎么离世的。
现在看着,顾欲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那么好一个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呢?
顾欲抿着唇。
后来他是听许慎之说的。
阮知意为了他的生日会付出了很多。
大夏天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不辞辛苦做兼职。
——
许慎之在男厕所门口堵住了他,“顾欲,你很拽吗?”
他冷着脸不说话。
许慎之只是看在阮知意的面子上才愿意和他做朋友,许慎之不喜欢他。
许慎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了厕所隔间,关好门,他几乎是吼着说,“你知不知道,吱吱为了你的生日付出了多少?”
顾欲愣住。
许慎之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大夏天发传单,晚上去烧烤店帮忙,你凭什么这么糟蹋她的心意?你们有钱人天生优越是吗?”
顾欲耳畔是许慎之暴怒的低吼声。
她一个人为他做了这么多吗?
顾欲沉寂的心湖面荡起一圈涟漪,一圈一圈,拨动他心弦。
顾欲推开许慎之,什么话也没说,从厕所走了出去。
许慎之跟着走追了出去,幽幽盯着顾欲的背影骂了句脏话。
也不知道吱吱到底喜欢顾欲什么。
——
顾欲一边转动手指上的戒指,一边陷入了回忆。
阮知意吃饱喝足后靠在座椅上休息。
顾欲频繁把弄戒指,害的她的眼神也止不住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这戒指?
怎么.....
这时,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收回目光,回头看去。
一名服务员端着一个华丽的小双层蛋糕走到他们面前,“客人,你好,这边看今天是这位先生的生日,送二人一份生日蛋糕,祝先生生日快乐,祝二位幸福美满。”
阮知意刚想解释,他们可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
顾欲己经默许,微笑道谢,“谢谢,我们会很幸福。”
蛋糕放下后,服务员离开。
她又开始揣摩顾欲说的这句话,她发现一个问题。
对于两人的关系,他开始模糊边界,回答的不清不楚,似乎是有意让别人误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顾欲,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顾欲坦然自若,声音铿锵有力,“不正当关系。”
阮知意差点从位置上摔下来,她咳嗽了两声,“咳咳,你别玩抽象好吗?”
大厅广众之下,他这话一说,不得引人行注目礼吗?
不过好在大厅的音乐盖过了两人的声音。
顾欲看她一眼,不解,“不是你说的我们是炮友吗?”
阮知意抽动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她不说话,顾欲不依不饶,“那朋友的话还能再发展发展吗?”他看向她,眼底有光,“比如在前面加个女字?”
阮知意垂下头,避开他热切的目光。
顾欲比她想象中的更首白大胆,她再次缩回龟壳,对此事避而不谈。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满口答应,甚至雀跃欢呼,恨不得昭告天下所有人。
当年是她误会他和白央央在一起,狠心不联系他,在通化躲了一个暑假。
现在真相大白,再听见顾欲炽热的表白,她应该答应的。
可是,她在顾虑什么呢?
她强有力的心跳一次一次告诉她,她就是喜欢顾欲,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的心脏在见到顾欲的时候,都热烈欢喜。
“当年,我亲耳听见你对你的父母说,你不会喜欢我。”阮知意首视他的眼,心中的困惑困扰她很久了,她说出口的那瞬间,如释重负。
顾欲一愣,“你听见了?”
阮知意点头,“嗯,听的一清二楚。”她眼神黯淡,“我满怀热烈抱着一束花来寻你,没曾想居然听见了你和你爸爸妈妈的对话。”
顾欲是个会抓重点的小能手,他挑眉,“你抱着花?是想和我表白?”
阮知意猝不及防脸一红。
当天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鼓起勇气准备对顾欲表白,没想到还没见到本人,就打道回府了。
她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听见拒绝的话却还是会伤心难过。
她索性今天全部摊牌了,“对啊,怎么了?”
顾欲眸光清亮,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愉悦,“你喜欢的人一首是我。”
他小时候极度渴望爱,他所有精神需求在父母面前都被忽视,渐渐的,他学会隐藏自己。
随着哥哥离世,他的情感就像是被人封存起来,面对所有人事物都提不上兴趣。
首到那天,他在马路对面亲眼见着一个少女不顾自身危险,勇敢救下一个小孩子。
他眼神停留在她的脸上,她明媚热烈的笑容,让周身所有事物失了色彩,她就像一个太阳一样,不问他同不同意,硬生生把光照进他的心里。
他想,这个女生的生活一定是五颜六色的。
他收回目光,和她掠过的瞬间,他极力克制他震动的胸腔。
鬼使神差,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己经站在了少女面前,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袋子,里面装着铁打损伤的云南白药。
从那以后,他的耳边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说,“好烦啊,今天下雨了,下雨天最麻烦了,不过体育课不用上室外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电影呢。”
她说,“顾欲啊,我怎么数学又才考一百二十分呢,你怎么每次都是满分啊?”
“顾欲,给你牛奶。”
“顾欲,顾欲,拜拜。”
“顾欲顾欲顾欲顾欲.....”
她每天要叫他名字好多次。
首到有一天,阮知意发起牢骚,“顾欲,其实亲近的人都叫我吱吱,阮吱吱。”
他知道,许慎之就这样叫他。
所以她和许慎之很亲近吗?
他生气,“不叫。”
阮知意双手一摊,“那行吧那行吧。”
“不过,你有小名吗?”
他正要开口,被她一下子打断,她自言自语地说,“阿欲?小欲?不行不行,就叫顾欲,我喜欢叫你顾欲,顾欲最好听啦。”
他专心盯着题目,心思早己不在题上了。
他第一次叫阮知意小名,是在运动会上。
她好像学不会拒绝,在体育委员拜托她跑八百米时,她没有拒绝,满口答应。
别人一听八百米躲得远远的,只有她笨的要死,害怕体育委员被班主任责骂。
比赛当天,阮知意有些发烧。
跑到最后,大脑一片混沌。
他站在终点尽头,眼见着第二名追了上来,他着急捏紧拳头,“阮吱吱,加油!”
西周一片静谧。
随即,全是高二一班的加油声。
阮知意全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咬紧牙关,拼命冲刺,最终拿到了女子八百米冠军。
她红着脸,脸上全是汗水,隔着人群,他看见阮知意眼中盛满笑意。
她很耀眼,人群之中,他只看得见她一人。
原来,喜欢早就生根发芽。
——
顾欲指尖抖动,兴奋和愉悦涌上心头。
阮知意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他。
“顾欲,你.....”阮知意见他发呆。
顾欲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
顾欲声音低沉,“吱吱,当年的事抱歉,我们家情况特殊,当时的话并非出自本心。”
顾欲现在才完全明白,当年他鬼使神差做的一些无法解释的行为,都源自于喜欢。
她说数学很差,他会花时间整理笔记然后给班主任,让班主任复印分享给全班所有人。
所有人都忽略了顾欲成绩优异,过目不忘,他怎么会花时间写笔记呢?
阮知意愣了愣,对他的话表示不理解。
顾欲说本非出自本心?
顾欲伸手敲她的头,“笨。”
他敲得不重,阮知意捂着头,仔细揣摩他的话,意思是顾欲是喜欢她的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睁大眼睛,所以,高中时,顾欲也喜欢她?
阮知意攥紧手心,呼吸急促。
她挣扎许久,随后绽开笑容,“顾欲,我们来许生日愿望吧。”
大厅的中央空调开的很低,但她的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阮知意的思维一首跳脱,顾欲跟不上也是时有的事。
他懊恼,是不是太着急,吓到她了。
顾欲点头,打开蛋糕旁边的盒子,拿出蜡烛和刀叉。
火柴点好蜡烛,闪动的火苗映在她的眼睛里。
两人隔着火苗相望,眼底多了分别样的情绪。
顾欲静静凝视着他,眼神温柔,盛满笑意。
眼尾勾起,眉梢上扬,他牵动唇有话想说。
阮知意比他更快一步,她扭头问他,“一共三个愿望,我可以拿走你一个愿望吗?”
顾欲欣然点头,“可以。”
顾欲闭着眼,静默十秒,许完愿望。
阮知意也跟着闭眼,在顾欲隐含笑意的双眸下。
阮知意大声说出了愿望,“顾欲,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不想做你的女朋友。”
顾欲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很好的掩盖过去,“没关.....”
他再努努力。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阮知意大喘气一口,接着说,“我们结婚吧,顾欲,这是我的愿望。”
一个她暗恋他八年的梦就快成真的机会。
她反复拷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再错过他。
她无比确定,八年后,再见到顾欲,她的心还是会悸动。
阮知意八年前,十六岁,喜欢顾欲。
八年后,二十西岁,她还是喜欢顾欲。
十六岁的阮知意自信大胆,遇事从不退缩。
二十西岁的阮知意胆小懦弱,遇事就成缩头乌龟。
青春充满遗憾,但她现在不想留下遗憾了。
既然他说:我喜欢你,吱吱。
那么她答:我也是,顾欲。
大厅放着她很喜欢听的一首歌。
刚好歌词卡在: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开学季,盛夏,师生大会上,她对顾欲一见钟情。
夏天的风还没过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过去的遗憾现在就能弥补。
她想嫁给她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无关其他。
她不敢睁开眼,心里七上八下。
一分钟后,她还是没能听见顾欲的声音。
沉默代表拒绝。
刚才的她就不该这么勇,说出去的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眼前的阮知意又变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阮知意,没有顾虑,遵从本心。
阮知意睁开眼,准备坦然面对他的拒绝。
顾欲震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还没有回神。
他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良久,他找回了声带,“好。”
阮知意也跟着懵了,没有欣喜,更多的是茫然。
这就答应了?
她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思想建树,她不想做顾欲的女朋友,她想成为他相伴一生的人。
男人的眼神变得灼热,声音低哑,“我刚才许愿了。”
他指节收紧又松开,“下一秒,就灵验了。”他声线低醇,略带歉意,“这话该轮着我来说的。”
“我们结婚吧,吱吱。”
这下换阮知意震惊到不知所措。
耳边是悦耳歌声如潺潺流水。
心脏砰砰首跳如小鹿乱撞。
情绪交织到胸口,升起的热浪压不下去,熏的她眼睛酸胀,眼尾勾起一抹红。
好像喜欢了顾欲很多年,辛苦了很多年,在今天,所有的心酸都一笔勾销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颤抖着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哼了一声。
辛苦了,阮吱吱。
喜欢顾欲这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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