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很深，这里没有扫雪，连同屋顶掉下来的堆在这里，己经积了很厚一层。
不知道巷子里没有进出的痕迹，看来她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家里。
雪没过了小姑娘的腰，里面的雪更多，感觉很快就要把她淹没了。
洛凌卿在征得她同意之后将人抱了起来，转头看看走路有些费劲的苏澜昭。
“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洛凌卿抿了抿唇，俯下身子：“昭儿，你可以依赖一下太子哥哥。”
抬头看他，他眼中没有怜爱，满是悲哀。
苏澜昭垂眸思索，最终还是由着他将自己放在了肩上。
洛凌卿：就再贪婪一下吧，昭儿，就再让我短暂地拥有你，将来......或许再见就是形同陌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在巷子尽头见到一个小门，门前台阶上的雪己经扫干净了。
“这就是我家。”
院子不大，一眼便能看个全部。
刚进门，一对老夫妻便走了出来。
“哎呦，幺儿，你又跑哪里玩儿去了，早饭还要不要吃了，你哥哥姐姐还出去找你呢。”
“多谢两位贵人送孩子回来，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妇人满脸慈祥，一笑起来便觉温暖。
老先生则一身儒雅气质，虽两鬓斑白，却也难掩通身的书卷气。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刚刚来的那个小巷子对的是后门，大门前的雪早就扫干净了，小姑娘贪玩儿，从正门出去，同哥哥姐姐捉迷藏绕到后门去了。
白瞎他们两个“跋山涉水”那么远过来了。
老两口盛情难却，两人也跟着一起进了屋子，屋子不大，但却很暖和。
一盏火炉温热了整个房间。
两人惊奇地发现，屋中竟有十几个孩子，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还尚在襁褓，看上去才刚出生不久的样子。
苏澜昭：“老人家，孩子们的娘亲和爹爹呢？”
老人还没开口，小姑娘就跑过来插话：“幺儿没有爹爹娘亲，哥哥姐姐要不要来做幺儿的爹爹和娘亲？”
两人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偏过头去。
老夫人嗔怪地将孩子拉到一边去了。
通过交谈得知，老先生早年是镇子里的秀才，因家境实在贫寒也就没再继续读下去，找了个教书的活计，勉强维持生活。
后和老奶奶成婚，二人恩爱非常，但雨天意外，让当时正怀孕的她失足跌落，孩子也就没了，且伤了根本，以后再难生育。
两人消沉了一段时间，很快就重振旗鼓。
男耕女织，老先生偶尔教教书，日子也还过得去。
年龄渐长，越来越觉得膝下寂寞，便收养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有一个妹妹，看着可怜也连同一块儿养了。
后来看街上总有些讨饭的孩子，小小年纪，连饭都吃不饱。
看着着实可怜，一商量就将他们都领进了家。
之后一见到有流落街头的娃娃，二人就都带回家来好生养着。
虽然给不了他们富足的生活，但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渐渐的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
老两口看着热闹，也很满足。
“老先生，你们两个人养这么多孩子可真是辛苦，还能维持温饱，好厉害。”
老爷爷捋一捋胡须，爽朗地笑了两声：“这还要多谢当今圣上啊。”
一听这话，二人都抬起了眼，当今圣上？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皇上？
老先生解释，自从圣上即位，就大兴改革，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虽然同当官的比起来要苦上很多，但还是有更多的钱财流向了老百姓的手中。
家中孩子多的，有老人的，还会额外多给些粮食过活。
这些年若不是有官府朝廷帮助，他们一家老小恐怕早就饿死了，哪还能有现在的天伦之乐。
细数了圣上的壮举，包括每年派朝廷命官下来视察，惩治贪官污吏，做些造福百姓的实事。
“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呐！”
看着老先生脸上的满足，望着这一院子开心的孩童，苏澜昭心中刚刚下定的决心动摇了。
系统适时开口：“我一首都不赞成你杀掉皇上，一是不确定性太大，二便是我从前说的，他并非昏君，对于将军府的处理，他只是做了一个君王都会做的决定。
且不说将军有无反心，就凭他擅自练兵就己经罪无可恕了，emmmm，虽然是皇上疑心在先。
再者，虽然说将军只是为了自保，但是昭昭，你见过哪个君主能容得下如此功高震主的僭越？”
苏澜昭垂眸不语，爹爹早就预见会有今天的祸患，所以早做准备。陛下则因为他的准备，给了他今天的祸患。
一切都形成了一个闭环，似乎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个怪圈儿。
系统叹口气，继续道：“你还记得帮裴兮粲采草药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山匪吗？
他们与之前小镇里我们整治的那群是同一伙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便从无物可劫到现在的富甲一方。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被他们奴役的百姓依旧可以维持最基本的温饱，这其中，不知皇上熬白了多少根头发，有多少个日夜辗转反侧。
昭昭，这些你都看不见吗？”
苏澜昭：我......我们立场不同，为了将军府，我不得不......
“即便如此，我们都有的是其他方法完成任务，没有必要一定杀了他。
在苍黎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早在十几年前便消失了，老有所依，少有所教，幼有所养。这还算不得盛世吗？
洛凌卿以德待人，仁政爱民，你尚且不忍他死。那皇上呢，他的雄才大略绝不在洛凌卿之下，你怎么就能忍心亲手杀死他。”
苏澜昭彻底沉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之前她只想快点儿完成任务，早点儿得到她想要的，从没有想过这些，她觉得，只要能完成任务，那所有人的生死就都不重要。
可是如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他而灿烂，她竟也不忍亲手掐灭这些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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