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柳轻烟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强自镇定,快步走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拨开门闩,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沈钺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墨色的飞鱼服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沉凝,如同夜色本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门开的刹那,便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门后的柳轻烟。他的目光先是掠过她惊惶失措的脸,随即,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落在了她刻意暴露在外的、手腕上那道深紫色的淤痕上。
柳轻烟清晰地看到,沈钺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在触及那圈淤紫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那眼神极其复杂,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隐晦的波动?如同平静的寒潭深处,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沈…沈大人?”柳轻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惧意,身体微微后缩,下意识地用未受伤的手护住了受伤的手腕,动作充满了防备和柔弱,“您…您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奴家…奴家己经歇下了…”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沈钺的目光从她手腕的淤痕上移开,重新落回她脸上。他的视线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脸上那层惊惶的伪装,首视她灵魂深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柳轻烟几乎窒息。
“例行公事。”沈钺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有人举报,昨夜有贼人向贵舫投掷危险之物。本官需查验现场,并询问柳姑娘一些细节。”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柳轻烟身后的房间,“柳姑娘,请让开。”
柳轻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却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门口。沈钺一步踏入香闺。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皂角和淡淡血腥气的独特气息,瞬间充斥了这方原本只属于脂粉香腻的空间,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侵略感。
他没有理会柳轻烟,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视整个房间。从靠窗的湘妃榻,到梳妆台,再到那张铺着锦被的雕花大床,最后,落在了靠墙的那扇巨大的、绘着缠枝牡丹的雕花衣橱上。他的视线在那紧闭的柜门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
柳轻烟屏住了呼吸,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能感觉到沈钺目光扫过衣橱时,自己腰间悬挂的那枚属于“玄七”的冰冷铁牌似乎都随之微微一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热悸动猛地涌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沈钺的目光最终落回梳妆台。他踱步过去,步伐沉稳。台面上散落着几样精致的胭脂水粉,一把象牙梳,还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沈钺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任何物品,只是在那些物件上方缓缓掠过,仿佛在感受某种无形的气息。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
柳轻烟紧张地看着,心脏狂跳如擂鼓。梳妆台…那里有云袖方才站过的痕迹!他能感觉到吗?
沈钺的指尖最终悬停在铜镜光滑的镜面上方寸许。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昨夜,就是在这面镜子里,他看到了她额心一闪而逝的金芒,也看到了自己腰牌上青鸟暗纹的异动。此刻,冰冷的镜面只倒映着他自己冷硬的面容和身后柳轻烟惊惶的身影,再无异常。但他能感觉到,指尖触及的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与这满室脂粉格格不入的……冷意?一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非人的冰冷。
“昨夜子时前后,”沈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柳轻烟,目光仿佛穿透了铜镜,看向某个虚无的点,“柳姑娘可曾听到窗外有何异响?或是…见到何物被投入房中?”
来了!柳轻烟的心猛地一沉。她强迫自己挤出几滴泪水,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回…回大人…昨夜…昨夜奴家受了惊吓,腕子疼得厉害,喝了安神汤很早就迷迷糊糊睡下了…并未…并未听到什么异响…”她抬起受伤的手腕,那圈深紫色的淤痕在烛光下触目惊心,“若非大人今日提起…奴家还…还不知晓竟有这等险事…” 她身体微微摇晃,似乎因恐惧和后怕而站立不稳,恰到好处地扶住了旁边的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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