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铜钱。
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洪武通宝或永乐通宝。
而是一枚形制古旧、边缘磨损严重、正面铸着模糊不清兽纹的…厌胜钱！一种民间用来驱邪祈福、或作特殊信物的非流通钱币！
沈钺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枚冰冷的厌胜钱。钱体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兽纹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是一只盘踞的…蟾蜍？他翻到背面。背面的纹路更加模糊，似乎是一个残缺的符文，又像是一个被刻意磨损的印记。
“厌胜钱…”沈钺的指尖着冰冷的钱体，眼神幽深。鹞子死前手里抓着的东西？被断指人强行取走，却为何独独遗落这枚不起眼的铜钱在瓦罐里？是慌乱中遗漏？还是…鹞子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某种指向性线索？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普通皂隶服色、气息精悍如猎豹的汉子闪身进来，正是沈钺安插在冯保府外最隐秘的暗桩之一，绰号“夜枭”。
“大人！”夜枭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嘶哑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惊疑，“冯保府！有异动！”
沈钺的目光瞬间从厌胜钱上移开，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锁定了夜枭。
“半个时辰前，冯保的心腹管家冯禄，鬼鬼祟祟从后角门溜出来，没带随从，七拐八绕，专挑黑灯瞎火的小巷子走！卑职跟得差点丢了！最后眼看他钻进南城‘积善堂’药铺的后门！那药铺是王家的产业，掌柜的是王家大掌柜王德发的远房亲戚！”
冯保的心腹管家，深夜密会王家药铺的人？沈钺的指尖在厌胜钱冰冷的兽纹上重重一按！
夜枭喘了口气，声音带着更深的惊疑：“卑职不敢靠太近，远远盯着。约莫一炷香后，冯禄出来了，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他前脚刚走，后脚…药铺后门又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宽大的斗篷，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但身形步态…绝不是药铺的伙计或掌柜！那人出来左右张望一下，迅速消失在黑巷子里。卑职本想跟上去，可就在那时…”
夜枭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丝后怕：“卑职感觉…被盯上了！巷子暗处，好像有双眼睛！冰冷冰冷的！卑职不敢妄动，只能放弃追踪那人，先撤回来禀报！”
被盯上了？！沈钺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冯保这条疯狗，果然在反盯梢！而且，他派出的，绝非寻常探子！那种冰冷的、能让夜枭这种老手都感到心悸的窥视感…只有训练极其严酷、手上沾满血腥的顶尖暗桩才能散发出来！
冯禄深夜密会王家药铺…传递什么？赃物？密信？还是…毒药？那个随后从药铺出来、消失在黑暗中的神秘斗篷人…是谁？是王家的人？还是…那个断指人？！或者…是“玄九”？！
而鹞子遗落的这枚兽纹厌胜钱…冯保…王家…断指人…“玄九”…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卷起，在沈钺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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