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深处的水牢,时间失去了意义。冰冷的黑水如同亿万根毒针,无休止地侵蚀着鲁三早己麻木的躯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臭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破碎的片段如同浑浊水底的沉渣,不时翻涌上来。
断指…冰冷的手指…刺入咽喉的剧痛…黑暗…
金叶子…冰冷的光泽…塞入怀中的沉重…那个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扔进…停云舫…西窗…给…玄七…”
玄七…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鲁三混沌的意识。他浑浊的眼睛在污水中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茫然地望着头顶那唯一透进微光的气孔。
“呃…呃…” 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被黑水呛入,引起剧烈的咳嗽。身体在污浊的水中徒劳地抽搐了一下,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他想抬手,想指向什么,但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早己失去知觉。只有那根残缺的、永远缺失小指的右手,在冰冷的水底,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悸动。
北镇抚司,签押房。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灯火被刻意拨亮,将摊开的卷宗照得纤毫毕现。沈钺背对着房门,墨色的飞鱼服如同凝固的夜色。他的目光穿透紧闭的窗棂,落在外面沉沉的夜幕上,仿佛要洞穿那无边黑暗,捕捉到那条滑溜毒蛇的踪迹。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带着一种不祥的沉重。
大人!”赵七推门而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亢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重和难以置信的惊疑。他几步抢到书案前,声音沙哑:“积善堂药铺…出事了!”
沈钺缓缓转过身。摇曳的灯火照亮了他冷硬如石刻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封之下是汹涌的暗流。“说。”
“兄弟们盯死了药铺!昨夜三更天,药铺后门果然又有动静!”赵七语速极快,带着一丝后怕,“一个黑影闪了出来!身形步态,和夜枭之前描述的斗篷人极其相似!兄弟们按照您的吩咐,没动他,只远远缀着,想看他落脚何处!”
“那家伙…太鬼了!”赵七的声音带着挫败,“七拐八绕,专挑最黑最窄的巷子钻!就在南城‘棺材巷’最深最黑的那段,跟在前面的两个兄弟…跟丢了!前后不过一息之差,那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沈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顶尖的暗桩!
“兄弟们不敢大意,立刻散开在棺材巷附近搜索!”赵七的脸色愈发难看,“结果…就在巷子尽头那口废弃的、积满雨水的破棺材里…发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解开。里面并非药材,也非密信。而是一具蜷缩的、冰冷僵硬的尸体!
尸体穿着普通的灰布短打,身形瘦高。致命伤在咽喉——一道极其精准、深可见骨的刀口,干净利落,与鹞子的死状如出一辙!死者的脸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变形,双眼圆睁,充满了临死前的惊骇和不甘。
最刺目的,是尸体的右手——小指齐根而断!断口处皮肉翻卷,血迹早己凝固发黑!
断指人!
他竟然死了!
在刚刚传递了东西之后,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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