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景明奉命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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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景明奉命回国

 

波士顿的雪还未完全消融时,陈景明接到了来自国内的越洋电话。听筒里管家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音,像一片被寒风卷着的枯叶:“先生,老太爷……去了。”

那是三月的清晨,苏悦悦正在厨房给可儿喂辅食,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景明握着手机站在阳台,寒风带着咸湿气息灌进他的领口,他却感觉不到冷。首到电话那头传来律师行关于遗嘱宣读的通知,他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到玻璃上凝结的水珠——不是雨,是他呵出的白气在低温下结成的霜。

“景明?怎么了?”苏悦悦端着温奶器走出来,看见他脸色苍白如纸。

他转过身,眼神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空洞,像一口深井被骤然投下巨石,涟漪尚未泛起,只余下沉闷的回响。“我父亲……去世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得回国。”

回国的航班上,陈景明几乎没有合眼。他看着舷窗外漆黑的云层,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不是与祖父相处的片段,而是六岁那年被抱进陈家大宅的场景。陈老太爷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油亮的核桃,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旁边的大太太说:“以后他归你管,规矩不能废。”大太太捏着他稚嫩的下巴,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声音甜腻却淬着冰:“放心,定教他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该为谁效忠!”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陈氏集团的加长宾利黑色轿车早己等候在VIP通道。车窗摇下,露出管家苍老的脸,只是那脸上惯常的恭顺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二少爷,”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称呼,“先生的后事,太太己经安排妥当了。”

“太太”——这个词像根细针,轻轻刺了陈景明一下。他知道,管家指的是陈大太太,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的主宰者。

陈家大宅比他记忆中更加阴冷。灵堂设在正厅,黑白色的挽联从房梁垂落,陈老太爷的遗像挂在正中,照片上的老人依旧眼神锐利,仿佛即便成了遗像,也在审视着底下每一个人。陈大太太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裙,珠光宝气在丧仪中显得格外刺眼,她坐在灵堂侧面的椅子上,由两个佣人搀扶着,看见陈景明进来,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

“回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路上辛苦,先去上香吧。”一滴都没有 仿佛逝去的不是她多年结发的先生,看不出情绪的波澜。

陈景明走过去,按照礼仪跪在蒲团上磕头。额头触地的瞬间,他闻到了香烛燃烧的味道,混杂着老宅特有的霉味,让他一阵反胃。起身时,他瞥见陈大太太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老太爷走得突然,”陈大太太呷了口佣人递来的参茶,慢条斯理地说,“集团里一堆事等着处理。你刚从国外回来,恐怕是还摸不着头绪吧?”

这是敲打,赤裸裸的敲打。陈景明垂着眼帘,声音平静无波:“有母亲和各位叔伯在,景明不敢妄言。只是父亲生前常教导我,陈家的事,总要有人担起来。”

“担起来?”陈大太太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景明啊,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她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老太爷临走前,把集团股权做了交代。他说,你还年轻,需要历练。这帅印啊,暂时还轮不到你握。”

陈景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早就知道父亲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他所谓的“临危受命”,不过是个笑话。他是陈氏集团的二公子,却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葬礼持续了三天。这三天里,陈景明像个提线木偶,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宾客。他们大多是陈氏的元老或合作伙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打量。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关切”:“二少爷,以后集团就靠你了。”也有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着他这个庶出之子能否在陈大太太的掌控下站稳脚跟。

最让他意外的是,在葬礼的第二天,他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姐姐——陈曼云。

陈曼云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袍,头发剃得干干净净,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青灯古佛的浸润下,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有些漠然。她是被几个僧人陪着来的,一进灵堂就跪在蒲团上,开始低声诵经,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陈景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见过这位长姐,只知道她是陈老太爷与原配所生,却在成年后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陈家大太太对这个亲生女儿似乎也并不上心,任由她在古刹里青灯长伴。

“姐姐。”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陈曼云的诵经声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亲情的温暖,也没有疏离的冷漠,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施主,”她合掌行礼,声音清淡如水,“逝者己矣,唯有诵经祈福,方可超脱。”

“姐姐,”陈景明不死心,又往前一步,“你不打算回陈家看看吗?集团现在……”

“阿弥陀佛。”陈曼云闭上眼,重新开始诵经,仿佛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

那一刻,陈景明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父亲视他为工具,母亲(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亲生的)视他为累赘,唯一的姐姐早己斩断尘缘,与他形同陌路。所谓的亲情,在陈氏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面前,轻如鸿毛。

葬礼的最后一天,举行了遗嘱宣读仪式。律师念完遗嘱,陈老太爷55%的股权归了陈大太太所有,30%在其他三位叔叔名下并未改变,剩下的15%留给了陈景明。陈大太太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陈景明的目光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得意:“景明,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辅佐’我,陈家不会亏待你。”

陈景明站起身,走到陈大太太面前。他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眼底却翻涌着冰冷的暗潮。“母亲放心,”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景明定当竭尽所能,为母亲分忧,为陈氏集团效犬马之劳。”

陈大太太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挥了挥手:“好了,你先去处理一下后事吧。集团的事情,我会让董事会的人跟你交接。”

走出灵堂,陈景明站在陈家大宅的庭院里,看着满园凋零的花木。天空阴沉,像是要下雪。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

屈辱吗?当然屈辱。从六岁进入这个家开始,他就活在屈辱里。被大太太当众呵斥,被佣人暗地里嘲笑,被所谓的“亲戚”们轻视。他像一株在石缝里生长的野草,必须学会隐忍,学会伪装,才能生存下去。

怀恨吗?何止怀恨。恨父亲的利用,恨大太太的刻薄,恨亲生母亲的抛弃,恨这个冰冷无情的家。那些深夜里的哭泣,那些无人知晓的挣扎,那些被强行压抑的野心,早己在他心底结成了冰。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陈老太爷去世了,那个名义上的靠山倒了,却也意味着束缚他的枷锁松动了。55%的股权又如何?陈大太太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妇人,空有股权,却未必懂得如何掌控偌大的陈氏集团。而他,陈景明,在哈佛苦读多年,在波士顿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和经验,他早己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

他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蛰伏多年,是时候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是作为陈氏集团的二公子,而是作为陈景明,那个从泥沼里爬出来,带着一身寒气和野心的猎手。

陈家大宅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陈景明坐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这里的一切都没变,还是那么空旷,那么冰冷。他打开行李箱,拿出苏悦悦和可儿的照片,照片上的母女笑得灿烂,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底的黑暗。

“悦悦,可儿,”他低声呢喃,“等我,很快,我就会接你们回家。我们会有一个真正的家。”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二少爷。”

“准备一下,”陈景明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我要开始接手集团的事务了,尽快见个面。”

挂了电话,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远处,城市的灯火闪烁,像一片浩瀚的星海。

陈景明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青灯古刹的姐姐也好,权倾一时的陈大太太也罢,还有那些觊觎陈氏集团的旁系宗亲……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属于陈景明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而这座用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陈氏王国,将是他复仇的祭坛,也是他登顶的阶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曾经轻视他、侮辱他、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夜还很长,但陈景明知道,黎明不远了。他的掌心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感到无比清醒。

这一次,他不会再任人摆布。他要握住那柄权柄,哪怕它沾满鲜血,哪怕它冰冷刺骨。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他给苏悦悦和可儿一个未来的唯一方式。

陈家大宅的钟摆敲响了午夜十二点,悠长而沉闷,像是为陈老太爷送葬,也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序曲。陈景明站在窗前,身影融入黑暗,只留下一双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如同最危险的猎手,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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