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痕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喉间像被钢丝勒住般发不出完整音节："求你...我没报警...真的没有..."
远处的梧桐树影在地面摇晃，陈景明透过望远镜看到她颤抖的肩膀，手指悬在对讲机按钮上迟迟不敢按下。便衣警察伪装成遛狗的老人、晨跑的青年，分散在九曲桥周围，连呼吸都随着苏悦悦的哭喊声收紧。
“给你十分钟，到桥洞第三根石柱下。"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敢耍花样，你女儿就会变成江里的浮尸。"通话戛然而止，苏悦悦踉跄着扶住栏杆，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划出刺耳声响。
陈景明立刻切换频道："各组注意，绑匪要求转移至桥洞，司机准备车辆，保持二十米距离。"他看着苏悦悦跌跌撞撞冲向停车场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左脚的鞋跟己经断裂——那个总穿着精致套装的职场女性，此刻像被抽走脊椎的玩偶。
桥洞下弥漫着江水腥气，苏悦悦将塞满现金的登山包扔在石柱旁时，手腕上的珍珠手链突然崩断。圆润的珠子滚进青苔覆盖的石缝，她跪下去捡拾的瞬间，余光瞥见江面上漂浮的塑料袋里，露出半截印着卡通兔子的粉色发圈——那是可儿昨天上学时戴的。
"不要碰！"陈景明的呼喊混着轮胎摩擦声刺破空气。苏悦悦僵在原地，看着远处疾驶而来的面包车骤然急刹，车窗摇下的瞬间，她听到了扩音器里变调的冷笑："愚蠢的警察，这只是开胃菜。"
面包车后厢甩出的黑色包裹重重落地，陈景明最先冲上前，却在看清包裹里蠕动的物体时瞳孔骤缩——那是一团沾满泥土的、带着抓痕的粉色蓬蓬裙，裙摆上还别着可儿最爱的水晶发卡。
苏悦悦的手指机械地攥着残破的珍珠手链，指甲缝里还嵌着桥洞下的青苔。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般炸响时，她浑身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听好了，苏悦悦。”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以为警察能救你女儿？我现在就在暗处看着你，那些便衣，还有那个一首盯着你的高个子警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苏悦悦惊恐地抬头，目光慌乱地扫视西周。晨跑的人、遛狗的老人、坐在长椅上的情侣，每一个身影都像是绑匪的化身。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想办法甩掉警察，一个人！”绑匪的声音突然拔高，“晚上十点我再打电话，要是还有警察跟着你，你就等着在黄浦江里捞你女儿的尸体吧！她这么小，泡在江水里一晚上，啧啧……”
“不要！求求你，我照做，我一定照做！”苏悦悦瘫坐在地，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滑落，妆容早己花得不成样子，“别伤害可儿，她还那么小……”
电话挂断的瞬间，陈景明快步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扶起苏悦悦，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苏悦悦尖叫着，声音里充满绝望与崩溃，“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可儿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陈景明僵在原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满心愧疚。他知道，这次行动的失误让绑匪起了戒心，情况变得更加棘手。“苏女士，我们会重新部署……”
“我不要听！”苏悦悦嘶吼着站起来，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疯魔之人，“我要你们全都离开！我自己去救可儿！”她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公园外跑去，高跟鞋不知何时己经彻底脱落，光脚踩在粗糙的石板路上，鲜血顺着脚印蜿蜒。
陈景明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对着对讲机低声道：“各组注意，暂时保持远距离监视，千万不能跟得太紧。立刻调取周边监控，排查可疑车辆和人员，务必要在晚上十点前找到有用线索！”
夜幕渐渐降临，苏悦悦蜷缩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她心脏上反复切割。距离十点越近，她的呼吸就越急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儿被折磨的画面。
窗外，夜色如墨。而暗处，一双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栋房子，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即将在午夜拉开帷幕。
苏悦悦的指甲在真皮座椅上抓出刺耳声响，手机差点脱手摔落。手机彩信照片里 可儿脚上不对称的鞋袜刺得她眼眶生疼——那只光着的右脚脚踝处还有着擦伤的痕迹，她颤抖着放大图片，看见女儿脖颈处蜿蜒的血痕。
电话铃声紧接着炸开，苏悦悦几乎是将手机砸到耳边：“我按你说的做了！警察都撤了！”
“还算识相。”电流杂音里混着重物拖拽声，“现在开车去废弃的永盛码头，路上敢开导航、敢跟任何人联系——”变声器突然传来可儿压抑的抽噎，随即被粗暴掐断，“下次你收到的就不是照片了。”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突然闪烁，苏悦悦的倒影在车窗上扭曲变形。她猛地发动引擎，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惨白如纸的脸。驶出车库时，路灯在挡风玻璃上割裂成刺目的光带，恍惚间竟与记忆中女儿幼儿园毕业典礼那天的阳光重叠——那时可儿戴着自制的皇冠，在舞台上奶声奶气地唱《小星星》。
导航提示音突兀响起，苏悦悦尖叫着拍碎屏幕，鲜血顺着裂开的玻璃纹路渗出来。她抓起副驾驶地上的高跟鞋，将鞋跟狠狠扎进车载通话装置，塑料碎屑飞溅中，后视镜突然闪过一辆黑色SUV。
“别跟着我！”她猛地急刹，轮胎在柏油路上拖出焦黑的痕迹。后方车辆紧急避让，车灯扫过她扭曲的脸。苏悦悦突然意识到，也许绑匪此刻就混在某个车窗后，像毒蛇般吐着信子监视她的每一个动作。
永盛码头的锈铁门在夜风里吱呀作响。苏悦悦攥着剪刀推开车门，腐臭的江水味扑面而来。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最新彩信是段十秒视频：可儿被人扯着头发撞向墙面，胶布边缘渗出的血迹染红了下巴。
“妈妈……”微弱的气音混着哭腔，视频戛然而止。苏悦悦跌跪在碎石路上，剪刀深深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黑暗中，某处集装箱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像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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