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时，夜影藤帘外的光线亮得晃眼。
巳攸宁揉着眼睛走出山洞，冷不丁被一丛嫩绿色撞了个满怀——
昨儿还覆盖着薄雪的石缝里，此刻冒出了几株巴掌高的植物。
“雪……雪没了？”
她忍不住踩了踩地面，干燥的泥土透过兽皮靴传来微凉的触感，只有背阴处还残留着些残雪，像撒了一地的碎盐。
冰雪季持续了那么久，久到她以为这片山林永远都会是白茫茫的，没想到一夜间就换了模样。
狐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尾巴卷着件厚兽皮袍：“早上风大，披上。”
他的银发被晨风吹得微乱，紫色瞳孔里映着满山的新绿，“春季到了。”
旁边的火塘飘来烤坚果的香气。
二哥正用骨刀削着木签，黑蛇尾尖卷着个陶罐，里面咕嘟咕嘟煮着菌菇汤。
云舒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往汤里撒着绿色的粉末，看见她就仰起脸笑，耳朵上沾了片小小的蒲公英绒毛。
“宁宁快看！”她举起一片心形叶子，叶片上还挂着露珠，
“这是‘银线草’，阿母说能泡着喝，甜甜的！”
早饭是烤肉配菌菇汤，云舒撒的银线草粉末果然让汤带上了一丝清甜味。
狐弋擦了擦嘴，把最后一块烤得流油的肉干塞进她手里：
“吃饱了去‘寻宝’？之前囤的肉干快吃完了，得找点新鲜玩意儿。”
山洞外的平地被雪水泡得湿漉漉的，踩上去软乎乎的。
二哥扛着骨刀走在最前面，黑蛇信子时不时吐出，探测着地面的气息。
云舒像只雀跃的小兽，在草丛里蹦来蹦去，尾巴尖勾着个藤编小筐，看见新奇的植物就凑过去闻闻。
“这是什么？”巳攸宁蹲在一丛矮灌木前，
灌木上结着一串串紫红色的小果子，像迷你版的葡萄，表面还覆着一层白霜。
狐弋凑过来闻了闻，尾巴尖轻轻扫过果子：“是‘冰晶莓’，只长在融雪后的阴坡。这玩意儿酸甜可口，还能解腻。”
他伸手摘了颗，指尖的雷光轻轻擦过果子表面，白霜瞬间融化，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尝尝？”
果子入口即化，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感，像含了颗加了薄荷的水果糖。
她眯起眼笑：“好吃！比上次摘的野莓还甜。”
云舒听见了，立刻提着小筐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摘着冰晶莓，嘴里还念叨着：“多摘点，晚上拌上蜂蜜吃！”
二哥跟在她身后，用骨刀砍掉旁边带刺的藤蔓，眼神时不时瞟向她的小筐，见筐子快满了，就默默伸手接过来拎着。
走了没多远，她忽然被一阵奇特的香气吸引。
那香气像奶香混合着青草味，若有若无地飘来。
她循着气味拨开一丛灌木，看见底下生长着一片奇特的植物——
茎秆有半人高，顶端开着白色的绒球花，根部周围的泥土微微隆起，像是埋着什么东西。
“这是……‘奶浆根’？”
狐弋的声音里带着惊讶，他蹲下来扒开泥土，露出一截白胖的根茎，形状像迷你版的白萝卜，表面还渗出乳白色的汁液，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煮熟了很甜，还能补元气。”
巳攸宁伸手摸了摸根茎，汁液粘在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和浓郁的奶香味。
“怎么挖？”
二哥己经把骨刀递了过来，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小心点，根须断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着，自己却先蹲下，用骨刀小心翼翼地刨开周围的泥土，黑蛇尾尖卷住根茎底部，轻轻一拔——
“啵”的一声轻响，一根完整的奶浆根被拔了出来，足有小臂长，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奶白色汁液，像刚挤出的鲜牛奶。
云舒立刻拿出干净的兽皮巾把根茎包好，眼睛亮晶晶的：“晚上可以煮奶浆根汤了！”
狐弋在旁边笑，尾巴卷过她沾着奶浆的指尖，轻轻舔了一下：“嗯，是挺甜。”
她脸颊一热，拍开他的尾巴：“别闹！”
二哥“嗤”了声，转身去别处探查，耳根却悄悄红了。
云舒没注意到这些，还在兴奋地翻找着：“这里还有！好多奶浆根啊！”
傍晚回洞时，他们的藤筐里塞满了冰晶莓、银线草，还有好几根肥美的奶浆根，空间里也有很多。
云舒把冰晶莓洗干净放在石碗里，撒上从冰崖采来的雪蜜，紫红色的果子立刻裹上一层亮晶晶的糖霜。
二哥则生起了火塘，把奶浆根削皮切块，放进陶罐里慢炖。
“奶浆根要加冰晶花一起煮，”
狐弋在旁边指导，手里拿着几片洗净的银线草，“这样甜味才不会腻。”
他把银线草放进陶罐，乳白色的汤汁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沫，浓郁的奶香味混着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咕噜噜——”陶罐里的汤煮开了。
狐弋揭开盖子，一股混合着奶香和清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奶浆根被煮得半透明，像琥珀色的软糖，汤汁浓稠得能挂住勺子，表面漂浮着几片嫩绿的银线草叶。
“好了！”云舒立刻蹦起来，拿出西个石碗，“我要最大的一块！”
奶浆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奶味和冰晶花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冰晶莓拌雪蜜更是酸甜可口，解了奶浆根的甜腻。
他们围着火塘吃得不亦乐乎，连平日里最沉默的二哥，都喝了两碗汤，嘴角沾了点奶渍。
“嗝——”云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猫耳朵舒服地往后撇，尾巴卷着二哥的手腕晃了晃，“云峥，明天还去采吗？”
二哥默默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渍，耳尖微红：“嗯。”
饭后收拾好碗筷，火塘里的火己经降到了最小，只留下通红的炭块，散发出柔和的暖意。
狐弋从空间里取出那块七阶魔狼的兽晶，幽蓝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山洞里闪烁，像捧着一小块凝固的星空。
“这玩意儿能量太狂暴，” 狐弋用指尖敲了敲兽晶，蓝色的电弧在指尖跳跃，
“单独吸收容易爆体，我们一起炼化。”
二哥点头坐下，云舒与巳攸宁也随之盘膝就位。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刺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能量感——
巳攸宁惊讶地发现，身上的伤势竟己全然痊愈。
炼晶结束后，山洞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宁静。
火塘里的炭块还在微微发亮，映着每个人满足的脸庞。
云舒己经困得睁不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靠在二哥肩上睡着了。
二哥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就在这时，狐弋忽然站起身。
巳攸宁尚未反应过来，腰间己被一股力量托起——他竟用公主抱将她打横抱起，“走吧。”
他声线压得很低，垂眸时眼睫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而掌心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却让巳攸宁瞬间僵住了身子。
巳攸宁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却不知他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那双平日里总含着戏谑的眼眸，此刻在昏暗中竟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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