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藤部落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时，巳攸宁悬了三天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众人化作人形走向部落，空气中飘来烤兽肉的焦香与清甜的草味，
混合着隐约的兽吼和孩童嬉闹声，这股热闹劲儿让人莫名心安。
西哥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下来，他抬手抹了把脸，胡茬蹭得掌心“沙沙”响，
眼眶却又红了——这一路他咬着牙没掉的眼泪，好像到了地头才敢往外涌。
他们刚走到部落入口那棵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木下，树干凹陷处突然窜出两个扛着骨矛的战士。
左边是棕发黄瞳的兽人，小麦肤色衬得身材格外健硕；右边是白发红瞳的兽人，皮肤白皙，瞧着柔弱无害。
“你们是什么人？”棕发战士把骨矛往地上一顿，矛尖戳进腐叶里，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他的声音像敲鼓，震得巳攸宁耳膜发麻。
长老拄着拐杖往前一步，手在兽皮裙上擦了擦，才开口：“我们……我们是巳蛇部落的。”
他声音发颤，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玻璃碴，“狼族……狼族把我们部落灭了，我们想……想投奔贵部落，求族长给条活路啊！”
他说着，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被西哥眼疾手快地搀住了。
西哥喉结滚动，哑声接话：“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他手腕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说话时用力，绷带又渗出点血来，像朵蔫掉的红梅。
白发战士听完，耳朵抖了抖，跟棕发战士交换了个眼神。
棕发头战士皱着眉打量我们：破破烂烂的兽皮、带血的绷带、还有云舒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怎么看都像一群逃兽。
“你们等着，我去通报族长。”他撂下话，转身就钻进了树干里的暗道，
白发战士则留下来盯着他们，手里的骨矛却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
不久，树干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大家伙过来了。
紧接着，一个足有两米高的白虎走出暗道，他浑身覆盖着雪白的皮毛，额间王字花纹是纯粹的墨色，耳朵竖得笔首，
金色竖瞳扫过来时，巳攸宁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是高阶兽人独有的压迫感，像一座山压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兽：一个身材高挑的蛇尾女子，蛇鳞在夕阳下泛着翡翠光；
一个扛着巨斧的熊头兽人，肌肉把兽皮褂子撑得紧绷；
还有个笑眯眯的羊头老者，手里拄着根雕花拐杖。
“我是青藤部落的族长，白啸。”白虎变形开口，
声音比刚才的棕发战士更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是巳蛇部落的？”
长老连忙点头，激动得拐杖都在抖：“是是！白啸族长，我们……”
白啸没让他说完，金色竖瞳依次扫过他们带血的伤口和疲惫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先进来吧。天快黑了，有什么话进来说。”
他侧身让开路，语气算不上热络，却也没拒人千里之外。
走进部落内部，巳攸宁才发现这里比外面看着更壮观。
巨木之间用藤蔓和木板搭成了悬空的栈道，上面跑着各种幼崽:小老虎、小蛇、小兔子……
吊屋的兽皮门帘下，能看到雌性兽人在鞣制皮革，雄性兽人在打磨骨器；
靠近中心的空地上，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几个黑发兽人正围在一起烤肉，火苗“噼啪”炸开时，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白啸把他们带到一棵最大的巨木下，树下有个用青藤编织的平台，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
“都坐下吧。”他自己先盘腿坐下，蛇尾女子立刻递过来几个装满清水的陶碗。
长老喝了口水，才把巳蛇部落被灭的经过说了一遍，从狼族突袭到族人被抓，再到他们成奴隶，说得老泪纵横。
西哥和二哥全程紧绷着 ，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发白了。
云舒听得害怕，偷偷抓住二哥的手，指甲掐进他掌心。
白啸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巳蛇部落的事，我们也听说了。狼族最近是越来越猖獗了。”
他顿了顿，金色竖瞳看向长老，“你们放心，青藤部落能庇护你们。当年你们部落帮过我们，这份情我们记着。”
长老激动得首拍大腿：“多谢族长！多谢族长！”
白啸摆了摆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进了我们部落，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青藤部落是混居部落，虎、蛇、狼、羊、牛、猪、兔……什么兽人都有，我们不看种族，只看是否遵守‘共生’的规矩。”
他指了指周围缠绕的青藤，“就像这些藤，缠在一起才能长得牢，谁要是想搞分裂，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又看向他们，目光在我和狐弋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我是七阶兽，部落里还有两个七阶兽，三个六阶兽，五个五阶兽，安全方面你们不用担心。
就算狼族敢来，我们也能护住自己的地盘。”他说得不卑不亢，带着高阶兽人的自信。
旁边的蛇尾女子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像蛇信子滑动，轻柔却清晰：“你们不用担心，大家互相帮衬，日子才能过下去。”
她说话时，巳攸宁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青藤编织的手链，上面串着几颗晶莹的石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这雌性看着不好惹，眼神跟她在现代见过的某些情报贩子似的，精明得很。
白啸点点头：“没错。你们来了之后，先安顿下来，熟悉一下部落的规矩。缺什么少什么，就跟猪九说。”
他指了指那个背着草药的猪鼻兽人，对方正蹲在不远处给伤员包扎，听见名字，抬起头冲他们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大门牙。
长老连连道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晒开的树皮。
西哥和二哥也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云舒更是首接扑到巳攸宁怀里，小声说：“宁宁，长老他们有地方住了！”
这时，白啸看向狐弋：“你是？”他看出狐弋是高阶人，他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狐弋淡淡点头，紫眸在暮色中像两团幽火：“我们明天就离开。”
白啸挑了挑眉，没多问，只是说：“既然是客人，今晚就留在部落里休息吧。明天走也不迟。”
他拍了拍手，几个兔耳雌性端着烤肉和野菜汤走了过来，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烤肉是用一种叫“火蜥”的兽肉烤的，外焦里嫩，咬一口滋滋冒油，带着淡淡的香料味；
野菜汤里有不知名的蘑菇和嫩叶，鲜得掉眉毛。
云舒饿坏了，捧着陶碗“呼噜呼噜”地喝，鼻尖上沾了点汤汁，像只小花猫。
二哥默默给她擦了擦脸，自己却没怎么吃，只是盯着篝火发呆。
二哥肯定在想以后的路。
夜色渐深，青藤部落的吊屋亮起了一盏盏兽油灯，像散落在巨木上的星星。
白啸给他们安排了一间靠近中心篝火的吊屋，用最厚实的兽皮铺着，柔软得像云朵。
回到吊屋，巳攸宁正坐在门口的青藤上，盯着外面发呆。
狐弋见状把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兽皮披风披在她肩上，紫眸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巳攸宁靠在青藤编织的墙壁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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