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吊屋外面己经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兽皮门帘被晨光染成暖黄色,缝隙里漏进几缕阳光,照在狐弋银白的发丝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早就醒了,正坐在门边擦拭骨刀,刀刃在光线下映出冷冽的弧光,紫瞳专注得像在雕琢什么珍宝。
听见她动了,他头也不抬地说:“醒了?外面在磨石斧,吵。”
巳攸宁揉着眼睛坐起来,走出吊屋,才发现整个部落己经醒透了。
巨木栈道上,虎族战士背着骨矛列队走过,脚步声震得藤蔓都在颤;
树下的空地上,羊族老者正用石磨碾着谷物,“咕噜咕噜”的声音混着麦香;
几个兔族幼崽在青藤间荡秋千,手里抓着刚摘的甜浆果,笑得露出两颗大门牙。
西哥和二哥正跟着猪九搬运陶罐,西哥手腕上的绷带换了新的,动作虽还有些僵硬,脸色却比昨天好了不少。
看见巳攸宁,他立刻放下陶罐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热乎乎的烤饼:
“宁宁,饿了吧?这是羊族烤的麦饼,里面加了蜂蜜,可甜了。”
饼皮烤得酥脆,咬一口,果然有股淡淡的蜜香在舌尖化开。
狐弋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多了个装满清水的竹筒,递给她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有点凉。
“白啸族长说,吃过早饭可以在部落里逛逛。”
他顿了顿,紫眸扫过她手里的烤饼,“他们的麦饼确实不错。”
吃过早饭,云舒拉着她非要去看“会发光的藤”。
跟着她穿过几条藤蔓栈道,来到一片悬空的花廊下。
只见无数条青藤从巨木枝头垂落,叶片间缀满了米粒大的荧光小灯,晨光里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微弱的光晕在叶片间流转,像谁把星星碾碎了撒在藤上。
猫族姐妹花看得眼睛都首了,伸手想摸,却被兔族管理员摆摆手制止了:“这是‘夜光藤’,晚上才亮呢,碰坏了要罚扫三天兽圈的!”
云舒吐了吐舌头,缩回手,却还是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好香啊,像晒干的花香!”
走着走着,巳攸宁注意到部落里的兽人很团结:虎族战士巡逻时,会顺手帮羊族老人提水;
猪族后勤在分配兽肉时,会特意给兔族小孩多切一块嫩的;
就连昨天看到的狼族兽人,也正跟蛇族雌性一起在藤蔓上晾晒草药,彼此没什么隔阂,偶尔还低声说笑几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兽人追着皮球跑过来,不小心撞在她腿上,“哇”地一声就哭了。
旁边的狼族雌性赶紧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哄孩子,狼耳朵耷拉着,显得有些紧张。
巳攸县还没说话,云舒就蹲下来,把手里的甜浆果递过去:“小崽崽别哭,给你吃果果。”
小兽人抽着鼻子,看看云舒,又看看阿母,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浆果,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狼雌性感激地对他们笑了笑。
看着眼前这幅和睦的景象,一个念头突然像破土的嫩芽,在她心里冒了出来:如果……如果她也能建一个这样的部落呢?
就像青藤部落一样,大家拧成一股绳,再也不用怕被灭族,不用怕被欺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巳攸宁下意识看向狐弋,他正望着远处巨木上的吊屋,紫眸里映着流动的晨光,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挑了挑眉:“在想什么?眼睛亮得像发现了猎物。”
巳攸宁没说话,只是勾了勾嘴角。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规划一下。
逛到快中午时,他们决定跟青藤部落换些东西。
白啸族长很爽快,把负责交易的牛六叫了过来。
牛六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拿出一堆东西:“你们看看想换啥?这是我们部落特产的‘凝露草’,晒干了泡水喝能提神;
这是虎族打磨的精钢骨矛,比普通骨矛锋利三倍;
还有这夜光藤编织的手链,戴着晚上能照明呢!”
云舒立刻被夜光藤手链吸引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西哥则盯上了那堆精钢骨矛,拿在手里掂量了又掂量,虎口的老茧蹭得矛身“沙沙”响。
二哥没说话,只是指着角落里一堆灰褐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牛六笑得更开心了:“这是我们羊族特制的‘草木灰盐’,炒菜可香了!比普通的岩盐味道更鲜!”
盐?这可是好东西。
巳攸宁从空间里取出些他们带的物资:熏得油亮的腊肉、完好的兽皮、还有一小袋她用草药提炼的外伤药。
“我们想用这些,换点草木灰盐、夜光藤手链,再要几根精钢骨矛。”她指了指牛六手里的东西。
牛六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她凭空拿出的东西,半天没合上嘴:“你……你这是空间能力?”
巳攸宁没回答,只是扬了扬下巴:“换不换?”
白啸族长在一旁开口了,金色竖瞳闪了闪:“换。巳蛇部落的朋友,自然不能亏待。”
他拍了拍牛六的肩膀,“多给他们拿点草木灰盐,再拿几条最好的夜光藤手链。”
牛六虽然好奇,但还是麻利地打包好东西。
云舒一把拿过夜光藤手链,指尖着莹润的藤条,耳朵兴奋得抖了抖,
三下两下就套在了手腕上,绿色的微光顺着脉搏轻轻跳动。
西哥接过精钢骨矛时,手指轻轻抚摸着矛尖,眼里是失而复得的战意。
中午吃饭时,气氛明显有些沉闷。
羊族煮了鲜美的麦仁粥,配上烤得流油的火蜥肉,可谁都没怎么吃。
云舒捧着碗,尾巴卷着她的脚踝,半天没动勺子。
西哥埋头扒拉着粥,胡茬上沾了几颗米粒,却浑然不觉。
二哥望着远处的密林,手里的木勺把都快被捏碎了。
还是白啸族长先开口了,他放下陶碗,金色竖瞳看向他们:“真的要走?不多留几天?”
巳攸宁放下筷子,点了点头:“族长,多谢你们的收留。但我们还有事要做。”
长老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宁宁,狐弋小子,还有云峥、攸野……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他说着,把一个用青藤编织的护身符塞给她,“这是我跟部落里的巫师求的,保平安。”
西哥突然站起来,走到长老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兽皮袋,塞到他手里:“长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保重。”
巳攸宁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物资:一堆熏好的腊肉,油脂还在往下滴;
十几张厚实的兽皮,足够做兽衣了;还有一小罐她特意留着的细盐,白花花的像雪。
“长老,这些你们留着。”她把东西推回去,
“在部落里生活,缺不了这些。腊肉能存很久,兽皮做衣服,盐……炒菜好吃。”
长老看着那些物资,又看看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喉结滚动着,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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