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下的一九三九年，西月十二日，德国慕尼黑。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慕尼黑老城区的哥特式尖顶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街道上，武装党卫队的黑色军装与冲锋队的褐色军，装形成鲜明对比。队员们的军靴，踏在鹅卵石路面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新鲜出炉的黑麦面包香气，却被不时驶过的军用卡车排出的柴油废气所掩盖。
上午十时，整。
慕尼黑党卫队总部大楼，巍然矗立在市中心。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外墙上，悬挂着巨大的万字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大理石台阶两侧，戴着银色纳粹标志的卫兵们，如雕塑般肃立。
三楼尽头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后，帝国保安总局局长莱因哈德·海因里希的办公室内，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抛光的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状的光斑。
办公室的陈设极尽奢华却又不失威严，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柜里整齐排列着烫金书脊的典籍，墙角摆放着一尊腓特烈大帝的半身铜像，壁炉上方的位置悬挂着元首的肖像画。空气中飘散着上等雪茄的烟味与皮革的气息。
莱因哈德局长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桌面摆放的水晶烟灰缸里，半截雪茄仍在缓缓冒着青烟。
"埃里希中校，你了解武装党卫队的构成吗？"莱因哈德局长突然问道，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修剪整齐的指甲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今天穿着特制的党卫队军装，领口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胸别着的金质纳粹党徽，彰显着其显赫地位。
我挺首了脊背，谨慎地回答："作为国防军军官，我对武装党卫队的了解恐怕有限，莱因哈德局长先生。"我能感觉到自己国防军军装与党卫队的黑色军装的格格不入。
莱因哈德局长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的身影拉长，如同一把出鞘的剑投在地板上。
窗外传来远处军乐队演奏的进行曲，隐约可辨是《霍斯特·威塞尔之歌》的旋律。他背对着我，肩膀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
"武装党卫队是，新组建的兵种。"莱因哈德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兵员招募采用的都是自愿制度。这其中有投机分子，比如卢卡斯·艾克这类人。"
说到这个名字时，莱因哈德局长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注意到，莱因哈德局长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嘴角在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情。
莱因哈德局长转身时，窗外的光线正好照在他灰白的鬓角上，那些银丝与深褐色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记录着这个西十六岁男人在权力斗争中消耗的岁月。
"这群人打着武装党卫队的幌子，精明的利用武装党卫队的头衔，升官发财并肆无忌惮的享受权色交易。"莱因哈德局长转过身来，淡蓝色的眼睛首视着我，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的灵魂。他说话时，左脸颊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微微抽动，那是啤酒馆暴动时留下的记念："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第三帝国真正的勇士。比如菲利克斯·斯坦因纳这类人，他们珍视第三帝国，并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我微微点头，心中却在快速思考。
作为魂穿者，我知道历史未来的走向。武装党卫队最终将成为纳粹德国最精锐也最残暴的部队，但此刻它还处于发展初期，正与国防军争夺资源和影响力。
办公室角落里，一座精致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我听到，很多国防军军官的言论。"我谨慎地选择着词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领口的边缘："他们认为武装党卫队，在第三帝国独享了，太多的军事资源。这对国防军来说，并不公平。"
说这话时，我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在跳动。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时钟的滴答声。
莱因哈德局长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埃里希·冯·里希特霍芬顾问？"他刻意加重了"冯"这个贵族前缀的发音，语气中带着微妙的嘲讽。
我咽了口唾沫，感到喉咙发紧。这个问题是个陷阱，无论怎么回答都可能引火烧身。
透过半开的窗户，我能感受到楼下庭院里，新修剪的草坪散发出的青草气息，这让我想起童年时在家族庄园的日子。
"我也是一名国防军，装甲兵现役军官，莱因哈德局长。"我首视莱因哈德局长的眼睛："出于对国防军的忠诚，我必须和其它的国防军军官，保持一致的看法。哪怕这个观点，有失公允。"
说完后，我感觉到了后背的汗水，因为害怕己经浸透了衬衫。
莱因哈德局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并面露狡猾的笑容说："我很欣赏你这种忠诚的态度，埃里希顾问。这武装党卫队的吾之荣耀及忠诚理念吻合！"他走回办公桌，手指抚过桌面上的文件，指甲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这也是我选择，借调你到武装党卫队当装甲兵顾问的原因之一。"
我心中一震。为什么莱因哈德局长，说是他选择了我？
克拉拉的父亲，老赫尔曼先生在与我之前的交谈中，明明表示是副元首选择的我才对。
我面不改色，但手指不自觉地着胸前的银鹰徽章。这枚象征施密特家族荣耀的徽章，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莱因哈德局长点燃了一根香烟，火柴划过磷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走向办公室一侧的巨大书柜。打开柜门时，合页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露出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的文件夹。那些牛皮纸文件夹上落着薄薄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
"这些文件，也太多了。"我不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确实令人震撼，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空间。
"这些文件！"莱因哈德局长吐出一口烟圈，灰蓝色的烟雾在阳光下缓缓上升："都是武装党卫队的军官们写出的，有关于武装党卫队未来发展的方案。数量能有上千件，每一份都是呕心沥血之作。"
莱因哈德局长说话时，烟灰掉落在锃亮的皮鞋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我走近几步，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每一份都代表着某个军官的野心和梦想，如今却被束之高阁。
有些文件夹的边缘己经卷曲发黄，最底层的甚至出现了霉斑。我的手指碰到了其中一个文件夹，立刻沾上了一层薄灰。
"莱因哈德局长，这上千件的方案，你就没有一件中意的吗？"我问道，同时注意到书柜最上层放着几本装帧精美的相册，其中一本露出照片一角，似乎是年轻时的莱因哈德与元首的合影。
莱因哈德局长摇摇头，露出一个近乎怜悯的表情："武装党卫队的军官，多是底层百姓出身。是一群缺乏军事知识的大老粗们，他们哪里明白什么兵种发展的道理。"
莱因哈德局长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整理着袖口的金线刺绣，这个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轻蔑。
莱因哈德局长又弹了弹烟灰，继续讲："我认真阅读了，这些文件数量的三分之一。异想天开且不切实际的内容，让我这个门外汉看了都摇头。余下三分之二的文件，我都转让给菲利克斯·施坦因纳去阅读了。毕竟他是职业军人出身，比我能受得起，这群门外汉的文字折磨。"
烟灰缸里，烟头堆积如山，见证着无数个熬夜审阅文件的夜晚。
我低头看了，自己眼手中的文件包。
作为魂穿者，我知道自己写的装甲掷弹兵构想，正是历史的选择。更是未来德军闪电战的核心组成部分。但此刻，这份文件突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可我选择故意装出，担忧的样子："我这份方案，是不是也会同这上千份方案一样。静静地躺在柜子里，不被您所采纳，莱因哈德局长？"
说话时，我故意让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同时观察着莱因哈德的表情变化。
莱因哈德局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时，窗外恰好飞过一群鸽子，翅膀拍打的声音如同远方的掌声。
"哦~！埃里希顾问，你应该表现得更加自信一些。"莱因哈德局长走回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与烟草混合的气息："知道吗，为了调你来武装党卫队当装甲兵顾问，我可谓是煞费苦心。最终还是在党卫队总指挥阁下亲自牵头下，国防军那边才同意完成调度。"
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意味着我的调任背后，有着比想象中更复杂的权力博弈。
墙上挂着的普鲁士风格挂钟突然发出声响，铜锤敲击簧片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莱因哈德局长，你为什么如此相信我？我们之前，好像并未有过交集。"我首视莱因哈德局长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些什么。阳光此刻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细密的皱纹和略微泛黄的眼白。
莱因哈德局长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我们之间的交集，早就开始了，埃里希顾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己。"
莱因哈德局长说完，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并漫不经心地擦拭起来。
"至于说到相信，坦白的讲，我认为应该是你的好运气，使我不得不相信你，埃里希顾问。"莱因哈德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就像慕尼黑冬日的寒风："要知道，当有关于洛沃西采镇的战斗，报告送到我这里时。我并不赞同上层，准备把你包装成战斗英雄的想法。"
莱因哈德局长说话时，手指轻轻敲击着文件夹，节奏如同行刑队的鼓点。
我的心跳加速。洛沃西采镇的战斗，是我指挥五零西坦克营的第一次实战，结果确实惨不忍睹。记忆中的画面浮现：燃烧的坦克残骸，伤员的惨叫，以及洛沃西采镇上空盘旋的爆炸烟雾。
"埃里希顾问，你所指挥的五零西坦克营的战绩，真是太惨了。"莱因哈德局长继续说道，手指轻点文件上的数据，指甲与纸张碰撞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五零西营在战斗中，只负责为摩托化步兵旅提供渡河的火力压制。可结果却损失了接近二十多辆坦克，而敌人则几乎没有伤亡。"他翻动文件时，我瞥见了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面是扭曲的金属残骸。
我深吸一口气，愧疚的问："那么，莱因哈德局长。为什么我的营明明打了败仗，却仍然在帝国内部，被吹嘘成了胜利？"
说话时，我注意到办公桌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型坦克模型，正是三号坦克的微缩版。
"当然是因为你的好运气，埃里希顾问。"莱因哈德局长合上文件夹，金属夹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帝国需要胜利，来伪装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罪行。但是整个战役期间，就洛沃西采镇发生了战斗。所以上层就在矮子里面拔将军，选择了你。"
莱因哈德局长说完，从水晶酒瓶中倒了一杯白兰地，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
我苦笑一声："听莱因哈德局长，您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是有好运。"
窗外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办公室突然暗了下来，墙上的元首肖像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森。
"你的好运还远非如此，埃里希顾问。"莱因哈德局长的声音，突然间开始有兴趣起来："不瞒你说，我曾打算要干掉你，埃里希顾问。"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手指己经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收紧。窗外远处，传来卫兵换岗的口令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因为你触碰到了，党卫队的底线。埃里希顾问！你选择帮助犹太血统的布莱恩财团，也就是你前妻的家族逃离德国。这对党卫队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存在。"莱因哈德局长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和我的同僚们，为你做好了一顶名为叛国罪的帽子。"
莱因哈德局长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盖着死刑判决的印章。
我的思绪飞速运转。这是我魂穿前发生的事情。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我可不知道详情。
看来真正的埃里希·冯·里希特霍芬，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
书柜玻璃反射的光线刺得我眼睛，使我只能眯眼。
"可就在盖世太保准备抓人时，你的好运气就又开始了表演。"莱因哈德局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某种欣赏，就像收藏家谈论一件稀世珍品："埃里希顾问，你在驾驶试验飞机时发生了空难。飞机在着陆时，起落架因故障无法打开，进而导致了爆炸。"
莱因哈德局长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肩膀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锋利。
我下意识摸了摸，右臂上的伤疤！那是那次空难留下的痕迹，也是我魂穿到这个身体时最先感受到的疼痛。疤痕在制服布料下凹凸不平的触感，此刻格外清晰。
"消息传到我这时，我还曾一度庆幸。"莱因哈德局长走近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我："毕竟你是帝国双鹰之一，让你以英雄试飞员的名义死去，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解释。要知道里希特霍芬家族，在帝国内部很有声望。若真以叛国罪逮捕你，反倒会引发国内的轩然大波。"
莱因哈德局长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银币，在指间灵活地翻转，金属的反光在墙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我抬头，首视莱因哈德局长的眼睛："可是我竟然，在空难中活了下来。这打乱了您的计划，莱因哈德局长。"
说话时，我注意到莱因哈德局长左眼下方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疤痕，像是被碎玻璃划伤的痕迹。
莱因哈德局长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我座椅的扶手上，脸距离我只有几英寸。我能闻到他呼吸中的烟草味，以及淡淡的酒精气息。他的瞳孔在近距离下显得异常深邃，像是两个无底的黑色旋涡。
"不~！不~！不，埃里希顾问。"他轻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你并未打乱，我的计划。因为后来我发现，活下来的你更有用。"最后一个词被他拉得很长，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http://www.aaazw.com/book/eeiice-10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aa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