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魂
海州市黑得像倒扣的锅底。林阳拖着灌铅的腿挪回出租屋，跟张峰他们掰扯一天苏家的合同，脑仁儿嗡嗡响。现在只想栽进硬板床睡死过去。
灯都懒得开，甩掉硌脚鞋，“噗通”砸进潮乎乎的被子。眼皮刚黏上……
咔哒…
一声耗子嗑瓜子似的轻响，从窗户缝钻进来。
送外卖练出的耳力比野猫尖！林阳浑身一激灵，睡意“唰”地跑光，后脊梁“嗖”地冒凉气！屏住呼吸，耳朵竖成天线。
吱呀——
锈合页呻吟。一个没骨头的黑影滑进来！惨淡月光照见：一身紧黑皮，蒙面只剩俩黑洞眼，手里家伙刃口泛冷光！
“谁？！干啥的？！” 林阳弹起抵墙，声儿发颤，像炸毛的土狗。
黑影不吱声，冰窟窿眼死盯着他。半晌，砂纸磨铁皮的声儿挤出面罩：“玉佩，交。饶命。” 字字带坟地阴气。
玉佩？
林阳心口“咯噔”，手捂胸口——那硬疙瘩还在！操！真是冲它！
“啥…啥玉佩？” 喉咙发紧，眼扫屁大屋子找退路，“你…摸错门了吧？”
“装你娘蒜！” 黑影冷哼，身子如压紧弹簧弹开！“嗖”地扑上！刀子毒蛇般扎向喉咙！
林阳头皮炸！腰一拧，泥鳅似的滑开！刀锋擦耳根过，冷风刮脸！
要命关头，胸口玉佩“嗡”地一烫！热流冲脑！“唰”闪过破碎影儿——扎马、顶肘、沉肩、发力！老家庙会的八极拳！
身体自己动了！借滑势，脚下一绊，腰马下沉，右肘如捣蒜石锤，“呼”地捣向黑影心窝！
“呃！” 黑影闷哼，踉跄撞翻破桌，“当啷！”破缸落地水洒！
黑影晃头，凶光更盛！不吭声又扑上！铁拳砸太阳穴、软肋！
巴掌大屋成摔跤场！稀里哗啦！凳子散架，窗户玻璃“哗啦”碎一地！
林阳靠玉佩塞的“莽劲儿”和“不想死”的气硬扛。汗糊眼，胳膊腿绑沙袋般沉。肩膀火辣辣疼，衣服扯开口子。
“操…耗不起…” 林阳喘如破箱，急红眼。
心一横！故意踩水滑倒，朝左空当歪去！
黑影果然上套！眼冒凶光：“找死！” 人如疯猪撞来！
林阳憋气！腰硬折如绷紧硬弓！右腿吃奶劲如鞭，“呼”地撩向黑影手腕！
“啪！”
“嗷——！” 黑影惨嚎！匕首“当啷”飞入墙角杂物堆！
林阳连滚带爬扑向破门！拽开门栓，一头扎进臭水熏天的黑巷！冷风呛肺，没命奔光！
“狗日的站住！” 黑影忍痛追出！
月光惨白，泼在垃圾污水巷。俩影子鬼般晃在湿滑苔藓墙上。
林阳扶冰墙，肺要炸！跑不动了。猛转身，抹把汗血脏水，摆可笑架子，眼如困狼嘶吼：“来啊狗日的！”
黑影捞污水坑半块脏板砖，脸扭曲：“去死吧！” 狠命抡来！
林阳魂飞魄散！
“砰！” 砖擦头飞过，碎墙溅泥浆！他彻底红眼！“大爷！” 扑上乱拳死砸！脚踩苔藓烂菜，几次险摔。靠“不想死”蛮劲死撑！“砰砰”闷响，挨拳抽冷气。
眼发黑，臂难抬，快散架时，黑影似也力竭。虚晃一拳逼退林阳，自己泥鳅般“噌”地钻入死胡同，脚步声远。
“狗…日的…” 林阳撑膝，嗓腥甜，腿软难追。靠墙滑坐污水垃圾地，浑身散架火辣疼，衣湿透分不清汗血水。
缓过劲，龇牙咧嘴爬起，一瘸一拐回挪。碎玻璃墙角，瞥见碴下压着指甲盖大脏纸片。
忍疼抠出，凑巷口昏灯眯眼瞧——歪扭字迹：
昆仑秘辛
“昆仑…秘辛？” 捏冰凉脏纸，眉拧死疙瘩，像嚼石头。啥玩意儿？跟这催命玉佩啥勾连？
挪回狼藉屋，靠门板坐地。尘汗血腥馊水味混。摸胸口温玉佩，看鬼画符纸条。
黑影谁派的？为啥死咬玉佩？“秘辛”藏啥？问号搅滚烫浆糊。
玉佩是天大麻烦！更是烙醒死水的烙铁！怕！腿肚转筋！但骨头缝钻出狠劲儿犟脾气——**娘的，龙潭虎穴阎王殿，老子也要趟明白！刨出根儿！
白天跑“团子”苏家活儿，袖遮伤。暗地里眼如探照镜，扫“昆仑”影儿。
蹲旧书摊，不顾嫌翻霉脆地方志，指黢黑。竖耳听公园老头老太闲篇。给街角算命瞎子送外卖，递便宜烟，赔笑问：“老师傅，听过‘昆仑’啥老古话儿不？”
“昆仑秘辛”？问一圈，听一箩筐山精野怪瞎话，屁用没有！像石沉古井无声。
蹲马路牙嘬烟屁股，望灰天，不泄气。老黄牛犁地倔——一犁不见底？闷头吃奶劲再来一犁！就不信刨不出根儿！玉佩和秘辛，准像老藤缠死树。这浑水，搅定了！前头是甘泉还是万丈潭？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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