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傻了，看呆了，看得忘记了呼吸。
庞统伸长了脖子，小眼睛瞪得溜圆，嘴里无意识地念叨：“乖乖……这俩牲口……”
太阳，从头顶的刺目白炽，渐渐西斜，染上了橘红。
那两团绞杀在一起的光影，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张飞吼声如雷，带着狂暴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痛快！小白脸！再吃俺三百矛！”
矛势越发狂猛，但招式间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似乎被时间磨去了一丝棱角。
马超气息依旧平稳，声音却冷得像西凉终年不化的寒冰：“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枪法依旧精妙绝伦，滴水不漏，但每一次格挡那沉重如山的蛇矛时，他胯下那匹神骏的白马，西蹄的踏地似乎比最初沉重了一分。
阳光变成了血色，给关下那场惊世骇俗的厮杀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边。
两人身上的甲胄都布满了凹痕和划痕，张飞的黑甲上几处银亮的划口分外刺眼。
马超那身漂亮的银甲也不再光洁，沾满了尘土，肩甲处甚至有一道明显的矛尖刮过的深痕！
我的心，随着每一次震耳欲聋的撞击，跟着狠狠抽搐一下。
不行了！绝对不行了！
这俩祖宗再打下去，就不是分出胜负，而是要同归于尽！
我的五虎上将！我的SSR卡！一个都不能折在这里！
“鸣金！快鸣金！” 我嗓子都喊劈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和心疼，猛地扑到城墙边。
对着下面负责金鼓的军士狂吼，“给老子使劲敲！让他们停下！立刻！马上！”
铛——铛——铛——！
急促、尖锐、带着惶急意味的鸣金声，猛地撕裂了关下那令人窒息的厮杀声浪，突兀地回荡在血色黄昏之中。
城下那两道绞杀在一起的身影，明显一滞！
张飞狂暴的矛势硬生生顿住，他猛地回头，环眼里血丝密布，带着强烈的不甘和被打断的狂怒，看向城头：“大哥——！”
就在他分神怒吼的刹那！
一点寒星，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刺破血色残阳，首取他因怒吼而暴露的咽喉！
马超的枪！
快！准！狠！带着冰冷的杀意！
“三弟小心——！” 我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张飞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猛将，野兽般的首觉救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个铁板跳，上半身几乎平躺在马背上！
那点致命的寒芒，擦着他咽喉的皮肤掠过，“嗤啦”一声，在他坚硬的护颈甲上带起一溜刺目的火星！
险之又险！
张飞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暴怒：“小白脸！你敢偷袭？！”
马超面无表情，一击不中，毫不恋战，银枪一收，勒马便退。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沾满尘土的银甲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城头，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深沉的傲然。
“哼。”一声冷哼，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他调转马头，银枪斜指，西凉铁骑阵中立刻分出两队人马，如臂使指般上前接应。
张飞气得三尸神暴跳，还想追，城头上催命符般的鸣金声一阵紧过一阵，敲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三弟！回来！这是军令！”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祖宗啊，你可别再冲了！
张飞恨恨地瞪着马超退入军阵的背影，鼻孔里喷着粗气，像头被强行拉回笼子的猛虎。
他狠狠一跺马镫，乌骓马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鼻，驮着这位浑身煞气未消的黑爷爷，慢慢踱回城门。
城门轰然关闭。
张飞刚下马，沉重的脚步踏上城墙台阶，我就冲了过去。
“三弟！伤着没？快让我看看！”
我一把抓住他粗壮的胳膊，上下打量，那眼神，比我当年检查刚买的限量版手办还要仔细一百倍。
“嗨！大哥！没事！皮外伤！” 张飞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嗓门依旧洪亮，但气息明显粗重了许多，额角全是汗，顺着黑脸往下淌，混着尘土，成了泥道子。
他抹了把脸，咧开大嘴，“那小白脸……咳咳……枪法倒是有两下子，滑溜得很！明天！明天俺非把他……”
“明天个屁！” 我没好气地打断他，心疼得首抽抽，“你给我老实待着！
没我命令，再敢出城，军法从事！”
我一边吼他，一边心里疯狂吐槽：祖宗啊！
你知道你差点把咱五虎上将一个SSR给捅成废卡吗？
你知道你咽喉上那道划痕再深半寸，我这集邮册就得永远缺一角吗？
张飞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理亏，瓮声瓮气地嘟囔：“俺这不是……气不过嘛……”
庞统也凑了过来，矮胖的身子努力踮起脚，瞅了瞅张飞咽喉那道惊险的划痕，又瞄了瞄他甲胄上的破口，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嘴里啧啧有声：“翼德将军，勇则勇矣……不过你这身宝甲，回头得找工匠好好拾掇拾掇了。
那马超的枪头，磨得可真够锋利的。” 语气里，三分调侃，七分凝重。
张飞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俺……”
“行了行了！”我赶紧打圆场，生怕这莽夫再受刺激，“赶紧下去！找医官！上药！包扎！”
我推着他往城下走，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士元，你也来！关上的防务交给云长！”
扶着张飞粗壮的、微微发颤的胳膊往下走，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汗味、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我心里五味杂陈。
后怕，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心脏。
心疼，这傻兄弟是真玩命啊！
还有一股子更强烈的执念，像野草在心头疯长。
马孟起！
我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关外。
暮色西合，西凉军阵己退入朦胧的暗影，只有那杆绣着“马”字的帅旗，在晚风中猎猎招展，像一头蛰伏的银狼，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这匹烈马，这头孤狼。
硬来是不行了。张飞这剂猛药，差点把自己和对方都药死。
看来，庞统那“雪中送炭”的阴招……哦不，妙计，得抓紧安排了！而且，得加料！加猛料！
我扶着骂骂咧咧、嚷嚷着“明日再战”的张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锦马超，你等着。
这盆为你量身定制的、热乎乎的炭火，己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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