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沈清漪却若有所思地开口道：“皇上，慧贵人所言，虽听着匪夷所思，但细想之下，倒也并非全无可能。魏德忠那荷包上的颜色和气味，确实古怪。若真是沾染了什么特殊的植物汁液，又与符纸上的朱砂金粉起了反应，产生异变，也未可知。至于那老鼠……宫中鼠患，本就屡禁不止，有些胆大的，做出些出格之事，倒也不足为奇。”
她这话，看似在帮苏妙妙圆场，实则却是在不动声色地将事情往“科学无法解释的巧合”方向引导，既保全了苏妙妙的“神秘”，又为皇帝提供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台阶”。
苏妙妙心中暗暗给皇后点了个赞：不愧是宫斗冠军，这语言艺术，炉火纯青！
“哼，”萧景珩冷哼一声，显然对“老鼠染色论”持保留意见，但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这些符纸呢？慧贵人，你对这种画着金色飞蛾的符纸，可有什么‘高见’？”
他特意加重了“高见”二字，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错辩的审视。他相信，苏妙妙绝不仅仅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苏妙妙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题”。她沉吟片刻，故作努力回忆状，随即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兴奋道：“皇上，您说这金色的飞蛾？嫔妾好像……好像听宫里那些爱聊天的老嬷嬷们说过一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萧景珩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她们说啊，在很远很远的山里，有一种很漂亮的金色飞蛾，它们只在月圆之夜出现，以一种会发光的奇花为食。这种飞蛾每次蜕皮，都会留下一层带着金色光芒的薄衣，当地的山民们都说，那是山神的恩赐，吃了能让人变得年轻漂亮，还能……还能让人心想事成，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苏妙妙绘声绘色地讲着，仿佛自己真的听过这个“古老的传说”。
她这番话，巧妙地将“金蝉蜕”的来源、特性（美容、迷惑心神）以及岳老怪培育金色飞蛾的行为，都用一个“山野传说”给串联了起来，既解释了符纸的诡异，又没有首接点破真相，更将自己的“情报来源”推给了“不存在的老嬷嬷”。
“山神的恩赐？心想事成？”萧景珩听着这天方夜谭般的故事，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想起了淑妃那张写着“魂兮归来，与君同梦”的纸条，又想起了自己刚才接触符纸时的异样感觉。这“传说”中的“心想事成”，恐怕不是什么正道！
“那依你之见，”萧景珩目光深沉地看着苏妙妙，“这魏德忠私藏此等‘山神恩赐’的符纸，又是为了什么呢？”
苏妙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同情和不解的语气说道：“这个……嫔妾就不知道了。不过，嫔妾听那些老嬷嬷说，山神的东西，虽然灵验，但若不是有缘人，或者心术不正的人用了，不仅不会心想事成，反而会……会招来厄运，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甚至……还会被山神收走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呢！”
她这话，既暗示了魏德忠的下场，又巧妙地解释了李美人为何会疯癫，更点出了这种邪门东西的“反噬”效果。
“招来厄运？疯疯癫癫？”萧景珩眼神一凛，他想起了李美人在御花园那副失心疯的模样，心中对苏妙妙的话又信了几分。
就在此时，李德全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那魏德忠……魏德忠他……他好像真的疯了！”
“什么？！”萧景珩和皇后都吃了一惊。
“慎刑司的掌印太监说，魏德忠被带下去之后，起初还嘴硬不肯招供，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自己是玉皇大帝，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三岁小儿，还……还抱着牢房的柱子，管它叫‘母后’，说要喝奶……”李德全越说声音越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妙妙：“噗——”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低下头，用帕子捂住嘴，肩膀却忍不住一抖一抖的。魏公公这“疯”得，还挺有创意啊！看来，那符纸的反噬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立竿见影！
萧景珩和皇后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一个在宫中经营多年、深得信任的总管太监，竟然因为几张邪门符纸，落得如此下场！这背后牵扯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魏德忠那么简单！
“岳山……”萧景珩的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眼中杀机毕现，“给朕彻查御药房供奉岳山！还有他那所谓的‘月影花’和‘金色飞蛾’！朕要知道，这宫里头，到底还有多少人，牵扯进了这等腌臜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萧景珩的雷霆之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整个皇宫的暗流都开始汹涌。龙骧卫如鬼魅般渗透进御药房的每一个角落，将岳老怪那偏僻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飞进去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慎刑司的灯火彻夜通明，魏德忠的哀嚎与胡言乱语成了那里最新的“背景音乐”。
苏妙妙回到荣安居，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定定神，她那“皇家特聘（非官方）秘密调查组”的成员们己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喳！苏局长！苏局长！皇上是不是给咱们发‘皇家认证’了？以后咱们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御花园开‘情报交流大会’了？”喳喳在她头顶盘旋，兴奋得像只刚偷到一整串葡萄的小麻雀。
“吱吱！老大，皇上有没有说给咱们涨俸禄？或者……赏几块御赐的奶酪大饼？”灰豆更关心实际福利，小眼睛里闪烁着对美食的渴望。
雪奴儿则优雅地踱到苏妙妙脚边，用它雪奴儿则优雅地踱到苏妙妙脚边，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裙摆，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喵呜”，仿佛在说：“干得不错，两脚兽。本宫的罐头，记得加倍。”
苏妙妙哭笑不得，挨个摸了摸这些“劳苦功高”的小家伙们，许诺了各种美食奖励，这才将它们打发去休息。
她自己也长长舒了口气，瘫在软榻上，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比她在现代加一个月班还累。不过，扳倒了魏德忠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算是为民除害……哦不，是为后宫除害了。
“娘娘，您说，皇上会怎么处置那个岳老怪呢？”翠果一边替她捶着腿，一边好奇地问道。
“岳老怪？”苏妙妙眯了眯眼，“他可是这条罪恶产业链的‘技术总监’兼‘生产厂长’，皇上若真想肃清宫闱，他这条大鱼，是绝对跑不了的。”
正如苏妙妙所料，萧景珩对岳山的调查，雷厉风行。
然而，龙骧卫在岳老怪那偏僻小院的搜查，却一度陷入了僵局。
“喳！苏局长！苏局长！不好了！”第二日一早，喳喳便顶着两个黑眼圈，火急火燎地飞了回来，一头栽进苏妙妙刚端起的燕窝粥里，溅了她一脸。
“哎哟我的小祖宗！”苏妙妙手忙脚乱地把湿漉漉的喳喳从粥碗里捞出来，也顾不上擦脸，急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喳喳抖了抖湿透的羽毛，尖声道：“喳！那些龙骧卫，把岳老怪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草和几只被养得肥头大耳的金色蛾子，别的什么都没发现！什么‘玉容金露’的作坊，什么‘金蝉蜕’的库存，连一张多余的符纸都没找到！岳老怪那老狐狸，还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痴迷草药的方士，那些蛾子是他养着玩的，对什么‘金蝉蜕’、‘玉容金露’一概不知！气得那些龙骧卫首跳脚，却拿他没办法！”
“什么？！”苏妙妙也吃了一惊，“这岳老怪，藏得这么深？”她原以为魏德忠一倒，岳老怪这条线就能顺藤摸瓜，轻松拿下，没想到竟是块硬骨头。
“吱吱！老大，我也听说了！”灰豆也从床底下探出头，小脸上满是凝重，“龙骧卫在岳老怪院子外围倒是发现了不少我们之前说过的毒粉和机关，但就是找不到他制作和储藏那些害人东西的铁证！据说，皇上都有些不耐烦了，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内再查不出个所以然，就要……就要把岳老怪先打入天牢，慢慢审问了！”
苏妙妙眉头紧锁。岳老怪这种人，一看就是老江湖，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普通的刑讯逼供怕是对他没用，万一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或者干脆来个死不认账，事情反而更麻烦。
“不行，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苏妙妙当机立断，“他肯定有秘密的藏匿地点，或者……销毁证据的手段！”
她看向喳喳和灰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又得咱们‘皇家特聘（非官方）秘密调查组’出马，给龙骧卫的弟兄们‘指点指点迷津’了。”
计划的核心，依旧是“制造意外，引蛇出洞，顺藤摸瓜”。
苏妙妙分析，岳老怪的院子虽然防御森严，但他总有疏漏之处，或者……他最信任的藏匿点，往往也是他最容易忽略细节的地方。
“喳喳，”苏妙妙压低声音，“你让你手下最擅长‘高空抛物’（当然是轻微的，不会伤人的那种）的兄弟，比如那些喜欢收集小石子、小果核的喜鹊和乌鸦，去岳老怪院子的屋顶上‘巡逻’。岳老怪不是喜欢在他那宝贝‘月影花’附近活动吗？就让它们‘不小心’掉些小东西下去，不必砸中什么，只要制造些微的混乱和声响，看看岳老怪的反应。”
“喳！（这个好办！我这就去联络御花园‘黑风双煞’——那对最爱恶作剧的乌鸦兄弟！它们扔石子砸窗户的准头，比投壶冠军还好！）”喳喳领命而去。
“灰豆，”苏妙妙又转向老鼠，“你让你手下最擅长打洞、嗅觉又最灵敏的‘土行孙’小队，在岳老怪院子外围，特别是靠近他那间宝贝药房的墙角下，仔细勘察。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翻的泥土，或者什么不寻常的气味。岳老怪若想藏东西，地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吱吱！（老大放心！我们‘土行孙’小队，挖地三尺的本事，那是祖传的！保证把岳老怪的‘地下秘密’都给刨出来！）”灰豆也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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