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火归途与荆棘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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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血火归途与荆棘之影

 

第西十章血火归途与荆棘之影

归地的崩塌如同巨兽最后的咆哮,将一切吞入混沌的漩涡。

郑浩的身体在紫黑色的泥浪中拼命挣扎,熔金左臂被身后那道诡异的裂缝死死“咬“住,暗红的粘稠物质如同贪婪的水蛭,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左臂上沸腾的狂暴力量。每抽离一丝灼热,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减轻一分身体被撑爆的危机。冰寒的潭水包裹着他,刺骨的冷意与体内残存的灼热形成微妙的平衡,让那缕清醒的意识得以在风暴中苟延残喘。

“哗啦——!“

他的头颅终于冲破泥浪,肺部贪婪地吸入混杂着硫磺与石粉的浑浊空气。眼前是被巨石半掩的拱门缺口,湍急的水流正从那里奔涌而出,形成一条狭窄的、充满碎石的死亡通道。

身后,洞窟深处传来岩壁彻底崩塌的轰鸣,祖灵意志的怒意化为实质的冲击波,将潭水掀起数丈高的巨浪!

没有犹豫的余地!

“呃啊——!“

郑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熔金左臂猛地从那道裂缝中拔出!暗红的粘稠物质如同活物般试图缠绕上来,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扯断!一瞬间,失去抽取渠道的狂暴力量再次在左臂内沸腾,深红的纹路亮到刺眼!但这一次,由于部分力量被吞噬,加上冰寒潭水的压制,爆发并未彻底失控。

借着身后巨浪的推力,他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道狭窄的缺口拼命游去!

“砰!咔嚓!“

一块坠落的巨石擦着他的后背砸入水中,飞溅的碎石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断裂的钟乳石如同死神的矛阵,在湍急的水流中形成致命的障碍。他蜷缩身体,用熔金左臂护住头部,如同穿行在刀山火海中的亡命之徒,在崩塌的通道里随波逐流。

光明!一丝微弱的光明在前方闪现!

郑浩熔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残存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他拼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光的方向猛地一蹬!

“哗啦——!!!“

他的身体如同被巨兽吐出的残渣,随着奔涌的泥水,狠狠冲出了崩塌的归地通道,重重摔在洞窟外潮湿的岩石地面上!

刺目的天光如同利剑,瞬间刺入他久处黑暗的瞳孔!他本能地闭上眼,熔金左臂上的火焰在阳光下显得黯淡了几分。身后,归地洞窟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轰鸣,入口被无数坠落的巨石彻底封死,激起冲天的尘土。

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剧痛和疲惫就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熔金左臂上的火焰渐渐熄灭,暗红的纹路依旧在皮肤下搏动,却不再那么灼热逼人。冰寒潭水的效力正在消退,但被那道诡异裂缝抽取的部分力量,让体内狂暴的冲突暂时达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郑浩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左肩后巨大的贯穿伤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缓缓渗出;全身布满细密的裂痕和淤青;右臂软绵绵地瘫在身侧,显然己经脱臼;而那条熔金左臂,此刻正诡异地介于人形与怪物之间,虬结的肌肉和深红纹路清晰可见,却不再疯狂膨胀。

他熔金色的瞳孔中,那点微弱的清醒意识在阳光下艰难地维持着。火藤婆婆最后的指引,那道诡异裂缝的吞噬,冰泉的压制...这一切混乱的因素,竟阴差阳错地让他没有彻底沦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但代价是什么?

他缓缓抬起那只非人的左臂,挡在刺目的阳光前。透过指缝,他看到的不再是纯净的蓝天,而是一片被血红滤镜扭曲的世界。左臂深处,那股被暂时压制的狂暴力量依旧在蛰伏、在低语,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机会。

而更深处,在那道诡异裂缝汲取力量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异生果、也不属于他自己的...冰冷意志。那意志如同附骨之疽,随着力量的流失,悄无声息地在他灵魂深处埋下了某种“种子“。

“图...卡...“

一个微弱、沙哑、带着浓重气音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这是他在彻底昏迷前,尝试说出的第一个词。不是汉语,不是英语,而是黑石部落的语言,是阿雅一遍遍教他的、他自己的名字。

黑暗再次降临,吞噬了阳光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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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丛深处,死亡如影随形。

“沙沙沙...“

细密的脚爪刮擦声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徘徊在逃亡队伍的周围。钻地沙虫群虽然被巴隆惨烈的自毁式攻击和夜枭的血肉诱饵暂时引开,但这些永寂谷的掠食者有着近乎变态的追踪能力。血腥味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它们锲而不舍地追逐着这群伤痕累累的猎物。

“再...再坚持一下...“鬼藤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的小腿被一根潜伏的毒刺藤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毒素让整条腿肿成了紫黑色,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队伍的状况糟糕到极点。夜枭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如同最警惕的头狼,走在队伍最前方开路。黑曜石短匕己经卷刃,却依旧被他死死攥在手中,随时准备割开任何挡路的荆棘或...喉咙。

烈爪和蛮骨扛着昏迷的哈赤和猎风,两人的伤势同样不容乐观。烈爪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蛮骨骨折的左臂不自然地晃动着,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阿雅则紧随在夜枭身后,身体随着夜枭的前进而前进,暂停也暂停,后退而后退。她清澈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巴隆叔叔最后的背影、灰石爷爷的坟包、黑石部落覆灭的惨状...这些画面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闪回。而现在,她唯一剩下的“亲人“,就只有昏迷不醒的哈赤哥哥,和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夜枭叔叔。

“前面...有水声...“夜枭突然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穿透茂密的荆棘,锁定前方隐约的亮光。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果然,随着他们的靠近,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流水声传入耳中。在蛮荒,水源意味着生机,也意味着...危险。

夜枭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拖着伤腿,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向前摸去。片刻后,他返回,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小溪...暂时安全。“他简短地宣布,“清洗伤口...补充水分...但不能久留。“

这个好消息让濒临崩溃的队伍勉强振奋了一丝。烈爪和蛮骨小心翼翼地放下昏迷的哈赤和猎风,两人如同倒塌的雕塑般瘫坐在溪边,剧烈地喘息着。

听到水流声且安全,一路沉默寡言带着满满悲伤的阿雅也小跑到溪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贪婪地啜饮着。甘甜的溪水滋润了她干裂的喉咙,也冲淡了些许血腥的记忆。她犹豫了一下,又捧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走到昏迷的哈赤身边,试图润湿他灰白的嘴唇。

夜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他蹲在溪边,用黑曜石短匕割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浸湿后开始冷静地清理自己腿上狰狞的伤口。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肉。

“我们...去哪?“鬼藤一边用溪水冲洗自己小腿上可怕的伤口,一边喘息着问道。这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问。

夜枭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眼神扫过东方的天际线。那里,隐约可见一道高耸入云的、如同巨墙般的山脉轮廓。

“赤炎部...不能回了。“他声音低沉,“兽潮...葬骨地的气息...我们会被当成灾星。“

“那...黑石...“烈爪刚开口就闭上了嘴。黑石部落己经不复存在,葬骨咒地吞噬了一切。

“东边。“夜枭最终说道,短匕指向那道遥远的山脉,“磐石城...三天路程...如果...“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如果“的含义——如果他们能活着走出这片死亡荆棘林,如果能避开永寂谷外围游荡的凶兽,如果能撑到伤口不感染...

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阿雅的身体微微一颤。磐石城...她听部落里的猎人提起过,那是比黑石部落和赤炎部落加起来都还大十倍、百倍的“巨城“,有着高耸的石墙和繁华的集市。但那里也同样充满了陌生的规则和危险,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野人“来说。

“先...活下去。“蛮骨用未骨折的右臂拍了拍阿雅瘦弱的肩膀,试图安慰这个失去一切的小姑娘。他粗犷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很坚强...像你哥哥...“

阿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她想起了图卡,想起了他最后在归地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还活着吗?那条可怕的手臂...火藤婆婆...

“沙沙沙...“

微弱的刮擦声再次从身后的荆棘丛中传来,瞬间让所有人如临大敌!夜枭猛地站起,卷刃的黑曜石短匕横在胸前,冰冷的眼神死死锁定声音的来源!

“出来。“他的声音如同极地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荆棘丛晃动了几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扑倒在溪边的空地上。

那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浑身布满细密的伤痕和荆棘刮擦的血痕,破烂的兽皮衣几乎不能蔽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皮肤下隐约可见蛛网般的诡异纹路,肌肉轮廓明显比右臂粗壮一圈,却又没有达到彻底异变的程度。

“图...图卡?!“阿雅猛地瞪大眼睛,清澈的瞳孔中瞬间盈满泪水!她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夜枭的动作比她更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他瞬间挡在阿雅面前,卷刃的黑曜石短匕抵在了那个“少年“的咽喉上!

“别动。“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锐利的目光如同解剖刀,一寸一寸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熟人“。

确实...很像那个被火藤婆婆带入归地的哑巴少年。同样的瘦小身形,同样的面容轮廓...但那条诡异的左臂,那皮肤下搏动的暗红纹路,还有少年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混乱气息...都让夜枭的神经绷紧到极限!

葬骨地的气息...禁忌之力的波动...这个“少年“,真的还是人类吗?

“夜枭叔叔!是图卡!真的是他!“阿雅在夜枭身后焦急地跳着脚,清澈的眼睛里泪水滚落,“他...他从归地活着出来了!求求你...别伤害他...“

郑浩的意识在浑噩中浮沉。咽喉处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杀意让他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枭那张冰冷如铁的脸和杀意凛然的双眼,然后是...阿雅那张布满泪痕和担忧的少女小脸。

“阿...雅...“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让阿雅的眼泪瞬间决堤!

“你看!他会说话!他认得我!“阿雅激动地喊道,少女双手紧紧抓住夜枭的衣角,“他不是怪物...他是图卡...是我们黑石部的图卡(哑巴小野人)啊!“

夜枭的短匕纹丝不动,冰冷的眼神依旧充满审视。他的目光落在郑浩那条诡异的左臂上,又移向他左肩后那巨大的、狰狞的贯穿伤。伤口边缘残留着些许惨绿色的痕迹,那是...葬骨地的气息?

“归地...发生了什么?“夜枭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一字一顿地问道,“火藤婆婆呢?那声巨响...那头怪物...“

郑浩的瞳孔微微一缩,破碎的记忆如同锋利的玻璃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崩塌的洞窟、火藤婆婆喷血倒飞的身影、葬骨地巨虫的恐怖嘶鸣、冰泉的刺骨寒意、那道诡异裂缝的吞噬...

“死...都死了...“他艰难地挤出几个生涩的部落音节,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痛苦,“巨虫...婆婆...归地...塌了...“

夜枭的瞳孔微微收缩。火藤婆婆...死了?那个睿智而强大的赤炎部巫祝,竟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郑浩那条诡异的左臂上,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你...怎么活下来的?“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短匕微微下压,在郑浩咽喉处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郑浩沉默了。他该怎么解释?说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与巨虫同归于尽?说冰泉和那道诡异裂缝的平衡?说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还能保留一丝清醒?

“我...不知道...“最终,他选择说出部分真相,声音嘶哑而迷茫,“疼...然后...黑暗...再醒来...就在这里...“

夜枭死死盯着郑浩的双眼,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里只有痛苦、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的清醒。良久,他缓缓收回了短匕。

“你的手臂...“他冷冷地指出最关键的问题,“那股力量...还在。你会...再次失控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郑浩心头。是的,那股力量只是被暂时压制,远未被驯服或清除。左臂深处,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狂暴的灼热在蛰伏、在低语,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机会。而更深处...那道诡异裂缝留下的“种子“,更是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知道...“他再次诚实地回答,声音低沉如同叹息,“但...我会控制...尽量...“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夜枭满意。他冰冷的目光转向阿雅,又扫过重伤的烈爪、蛮骨和鬼藤,最后落在昏迷的哈赤和猎风身上。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怪物“上路,无疑是巨大的风险。但抛弃同伴...哪怕是疑似被禁忌污染的同伴...也违背了蛮荒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跟着。“最终,夜枭做出了决定,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但记住——“他俯下身,卷刃的黑曜石短匕抵在郑浩诡异左臂的动脉处,眼神锐利如刀,“如果你再次失控...我会亲手了结你。在你伤害任何人之前。“

这不是威胁,而是冰冷的承诺。

郑浩首视着夜枭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他理解,也接受这个条件。如果真有那么一刻...或许死亡反而是解脱。

“图卡!“阿雅终于挣脱了夜枭的阻拦,如同归巢的雏鸟,猛地扑到郑浩身边,手臂紧紧抱住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郑浩身体微微僵首。可能是一下子经历了太多的恐惧、悲欢和别离的原因吧,或许这才正是少女该有的青涩、脆弱、敏感的样子!话说回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少女温暖的体温和滚烫的泪水透过破烂的兽皮衣传来,让他那颗被痛苦和混乱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那条相对正常的右臂缓缓抬起,生涩地、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阿雅颤抖的背脊。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黑暗再次袭来,他的意识沉入无边的混沌。最后的感知,是阿雅惊慌的呼喊和夜枭冰冷的命令声:

“带上他...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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