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透个点,一首都只有一个嬴正,无论是始皇帝还是呆太子,都是嬴正。)
烛火,在东宫寝殿深处不安地跳跃着,将重重低垂的华丽帐幔投下鬼魅般的巨大阴影。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锦缎与尘埃混合的、近乎腐朽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嬴正猛地睁开眼。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正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钝痛。
他下意识地挪动身体,身下传来的却不是记忆中那温软服帖的金丝楠木榻的触感,而是一种坚硬、冰冷、带着粗粝纹理的质感,硌得他骨头生疼。
他撑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双阅尽千古兴亡、曾令六国胆寒的眼眸,此刻却带着初醒的茫然,缓缓扫视着这个陌生而压抑的空间。
不是咸阳宫。
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处宫殿。
冰冷的认知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又一次被那该死的“神石”抛到了这陌生的时空旋涡里。
那块如影随形、又缥缈无踪的顽石,用它不容置疑的意志在他灵魂深处烙下印记:
“再一次一统这破碎山河,方有归途!”
嬴正就这样僵坐着,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平静,如同面具般覆盖着他的五官。
然而,那平静之下,肌肉却在无声地扭曲、抽动,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最终,一切激烈的挣扎归于沉寂,只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他的眼神空洞,深不见底,宛如历经雷火焚烧后彻底枯死的朽木,再无半分生机与波澜。
“最…后…一…次……”
干裂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又似垂死野兽最后的低吼。
别无选择。
他只能相信那块玩弄命运的石头的“恩赐”——那场以第三人称视角呈现、清晰得如同亲历的“梦境”。
那,便是他此刻身份的“前情”。
梦中那个“嬴正”,愚钝,纯善,像一块未被世俗污染的璞玉,对皇权这染血的旋涡避之不及。
在诡谲莫测的深宫之中,他格格不入,不争不抢,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安然度日。
皇子皇女们视他为无物,权臣们更是从未将他放入眼中。
然而,命运在德明帝北伐惨败、铩羽而归的那一刻,骤然转向。
这位戎马半生的帝王,拖着伤病之躯,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册立三皇子嬴正为太子!”
诏书宣读的刹那,整个金銮殿仿佛凝固了。
最受宠的西皇子嬴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手中的玉杯失手坠地,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最有机会的大皇女嬴曼泷,平日的淡漠,也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其他几位野心勃勃的皇子,更是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脸上混杂着错愕、嫉妒与不甘。
朝堂之上,那些早己将身家性命押注在其他皇子身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汗透重衣,绞尽脑汁也揣摩不出帝王这步险棋的深意。
面对子嗣们失态的“关切”、群臣们涕泪交加的“劝谏”,甚至原主本人那发自肺腑、惶恐万分的“推辞”,德明帝只是疲惫地阖了阖眼,挥了挥手。
那眼神深处,是无人能懂的决绝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圣意己决,不容置喙。
一夜之间,东宫有了主人。
曾经的“透明人”嬴正,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所有野心者眼中最刺目的靶子。
嫉妒的毒火在皇子公主们心中熊熊燃烧,他们坚信父皇只是一时昏聩。
于是,明面上恭敬有加,暗地里却编织起一张无形的大网。
排挤、打压、构陷……层出不穷的阴毒手段,只为向德明帝证明,这个“愚钝”的太子,根本不配,也无能坐稳这储君之位!
数月煎熬,德明帝北伐留下的暗疾终于如山崩般爆发。
昏倒之际,这位铁血帝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颁布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护身符:
“宣相国徐千,太子太傅,诏冠军侯上官曦回京辅佐!太子即日起监国,凡军国要务,皆可独断,无需请旨!”
明黄的绢帛飘落,满朝死寂,继而暗流汹涌!
相国徐千,清流砥柱,文官明面之首。
冠军侯上官曦,国之干城,手握大周最精锐的边关上官军,其军中威望,鼎盛之时,甚至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
一文一武,两座擎天巨柱拱卫东宫,看似固若金汤。
然而,总有不甘者,心中那名为“凭什么”的毒藤疯狂滋长——凭什么是他?!
于是,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毒计悄然酝酿。
先是离间。
一封封字迹几可乱真的密信,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潜入徐千与上官曦的书房。
流言如蛆附骨,在二人之间悄然滋生猜忌的阴影。
同时,利用嬴正(原主)的单纯轻信,在他耳边不断吹风,将两位忠臣的赤胆忠心,描绘成包藏祸心的试探与僭越。
接着,是借刀杀人。
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将徐千逼到了绝境。
嬴正(原主)躲在窗棂之后,惊恐地目睹了那一幕——冠军侯上官曦在“误会”与“激愤”之下,失手将相国徐千推向了假山嶙峋的尖角!
鲜血,在初春的御花园里,染红了冰冷的青砖。
上官曦那瞬间爆发的、如洪荒凶兽般的恐怖气势,深深烙印在年轻太子的灵魂深处,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再然后,是釜底抽薪。
利用嬴正(原主)的恐惧与动摇,一场构陷上官曦“心怀怨望,图谋不轨”的“铁案”被迅速炮制。
迫于压力(或暗中推动),上官曦被褫夺军权,重远调苦寒的辽东边关。
此举,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将士,心寒齿冷;
朝堂之上,忠良侧目。
嬴正,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最后,是致命一击,几桩牵扯东宫、证据“确凿”的大案接连爆发,贪婪、昏聩、暴虐……一盆盆污水彻底泼脏了太子的名声。
当“清君侧”的狼烟在京师西野燃起,当叛军的刀锋映照着宫墙的琉璃瓦时,孤立无援的嬴正,在绝望与憋屈中,被粗暴地拽下了那从未坐稳的储君之位。
梦,到此戛然而止。
寝殿内,死寂无声。
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撕扯着沉重的空气。
嬴正缓缓抬起枯槁般的双手,在昏黄的烛光下凝视着。
“呵……”一声低沉沙哑、辨不出是笑是叹的轻哼,从他喉间溢出。
他抬起眼,那死寂的、枯朽般的眼神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点火星,在无边的黑暗中,极其艰难地、挣扎着,重新燃起。那不再是绝望,而是被无数次背叛与绝境磨砺出的、属于千古一帝的冰冷锋芒。
“一统天下?”
他对着虚空,仿佛在与那无形的神石对话,声音轻得几乎被烛火吞噬,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好。朕……便再征一次!”
烛火猛地一窜,在他眼中投下跳动的光影,如同战场上不灭的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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