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官曦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几位刚刚还伏在玉阶旁干呕不止的老臣,眼眶早己被血丝浸染得通红。
他们颤抖着扶住蟠龙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还带着未及平复的咳嗽,却不约而同想起十年前金戈铁马下的血色屠城。
似是被点燃的燎原之火,老臣们猛地扯下广袖胡乱擦去嘴角残渍,袍角扫过满地狼藉的奏章,竟齐齐跨前三步。
苍白发髻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十二旒冕旒也跟着簌簌作响,众人以拳叩胸,声震屋瓦:
“臣等请殿下!讨伐金苟!”
嬴正端坐在青玉螭纹宝座上,脸上渐渐挂起笑意,看来这朝堂之上也不全是懦弱无能之辈!
“好!”
他忽然握住身旁鎏金剑鞘,寒光闪过处,御前宝剑出鞘时龙吟之声响彻大殿。
“哐——”
随着一声巨响,雕龙画凤的檀木御案被斩下尺余长的一角。
木屑纷飞间,嬴正剑指群臣,眼中寒芒比剑锋更利:
“往后谁若再敢轻言议和,孤定叫他——”剑尖陡然下压,重重钉入断裂的桌案,“如这桌角一般!”
这一手段惊得满朝哗然。
几位本欲再谏的文臣踉跄后退,朝服下摆扫过冰凉的青砖。
他们望着少年储君那锋利的剑尖,想起群情激愤的场面——
此刻若再提议和,怕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没,更难保不会成为新君立威的祭品。
他们此刻只能恨恨的扫了眼,引起如此局面的女将军。
“殿下圣明!”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蟠龙藻井下的“正大光明”匾额,被窗外光影映得忽明忽暗。
“冠军侯上官曦!”
上官曦旋即单膝点地,玄甲与青砖相撞发出金石之音:“臣在!”
“孤命你持虎符印信,为辽东战线总帅!”
嬴正掷出的鎏金虎符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
“与兵部即刻从五营精锐中调派二十万虎狼之师,三日内务必开拔!金乌小儿欺我大周无人,此番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臣领命!”
上官曦接住虎符时,心中报国之心止不住的翻涌,去年如果不是德明帝的独断专行,大军也不会节节败退!
现在她得新君信任,必杀尽金乌贼寇!
“定国侯!郑国公!”嬴正话锋突然转向阶下两位金甲老将,
“你二人久经沙场,即刻挂左右指挥印,协同上官将军破敌!若有推诿塞责,军法处置!”
两位国公同时抱拳,铁甲相撞声铿锵如战鼓:“臣等定当效死!”
嬴正话锋再转:
“相国徐千!户部尚书李名白!”
“孤命你二人总领后勤军政,三日之内备齐俩月粮草、千乘战车!半月之内从全国各地征集粮草,向前线输粮,诺有延误唯你们是问!”
他与李名白对视一眼,同时跪地叩首:"臣遵旨!必不负皇命!"
就在群臣以为此事己经敲定完之时
一道声音传出:“殿下!还请三思!”
群臣一惊,这时候还有头铁的想反对主战!这都什么时候了?
于是纷纷扭头看向声音传出之人,想看看是哪个愣头青。
结果一看都愣住了,居然是吏部尚书宋启。
这货刚刚不是主战派吗?现在这么刚吗?
嬴正眼神微眯,冷声道:
“宋卿莫不是,觉得孤刚刚说的话是玩笑否?”
宋启却不慌不忙撩袍跪坐,苍老的脊背挺得笔首:
“殿下恕罪,臣并非否绝抗金,更非主张议和。
只是这社稷存亡之战,臣有三点疑惑,恳请殿下圣裁。”
嬴正往后靠上螭纹宝座,玄色冕旒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芒:“说。”
“其一,去年北伐折戟沉沙,五营精锐十去其三。”
宋启的声音如钝刀割肉,
“此番虽能凑出二十万大军,可新卒占比近三成,临阵经验不足,恐难挡金乌铁骑锋芒。”
“其二,自前年大旱以来,国库空虚见底。筹措百万石粮草,无异于剜肉补疮。若强行征调,恐生民变。”
说到此处,宋启忽然抬头,浑浊老眼里闪着精光:
“其三最为紧要。上官将军虽有救驾之功,然年纪尚轻,资历不足。”
他顿了顿,殿内落针可闻,"军中悍将如云,臣恐......"
嬴正突然抚掌大笑,冕旒剧烈晃动:
“好个宋启!不愧是东林魁首!”
他猛地起身,玄袍猎猎作响:
“其一,新卒又如何?家国大义面前,三尺孩童亦能执戈!”
“其二,诺国库见底,盐引、路引皆可议价,许乡绅商户暂代漕运,以资充饷!"
最后,他径首走下玉阶,在众臣惊愕的目光中,亲手扶起上官曦。
望着上官曦的双眼,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
“至于用人——孤信她!若此战有失,孤愿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ps:收陇人心,嬴正知道上官曦的本事,梦中记忆上官曦本就是能力超群之辈。)
”殿下不可!”惊呼声此起彼伏。
与大皇女以及西皇子有所牵扯暗通款曲的官员瞳孔骤缩心中一喜,却也不得不随众叩首。
唯有上官曦僵在原地,喉间像堵着辽源城头的风沙。
上官曦突然觉得眼眶发涩,自父亲被逝去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毫无保留地将后背交给她。
虎符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她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父亲坟前立下的誓言:
“若上官家只剩一女,也要让金乌人听见‘上官’二字便胆寒。”
此刻望着嬴正冕旒下坚定的眉眼,她忽然明白,这个少年储君何尝不是在践行另一种誓言——用他的储君之位,为她的剑劈开一条血路。
嬴正衣袂扫过御案断裂处参差的木屑,玄色冕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他抬手扶住螭纹龙椅的瞬间,指腹触到冰凉的青玉扶手,方才挥剑时震出的麻意还残留在虎口,却掩不住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宋启的谏言、群臣的惊惶、上官曦眼底翻涌的泪光,都如他预想般成了这场朝会的注脚。
“诺无其他事,就退朝准备去吧——”
“臣等……遵旨——”
群臣见此,也知劝诫无用,只得转身退去,待最后一道袍角消失在朱漆门外,上官曦忽然上前一步,玄甲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凤目里跳动着炽热的火焰,
“臣,必不负殿下信任!”
(http://www.aaazw.com/book/gfjii0-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aa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