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成立于二百多年前的太宗朝时期，是首属于帝王的暗杀组织，其统领唤作不良帅，前任不良帅乃是太宗时期的国师袁天罡，此人精通占卜星象，自创功法天罡诀，擅使华阳针，功力深不可测。为太宗皇帝试服不死药后，受药力反噬容貌被毁，只能终身佩戴面具，”李存礼漫不经心地对质舞娓娓说道：“那袁天罡活了三百余年，近些年屡次出手搅弄风云，只为扶持那李唐王室后人李星云上位，兴盛大唐，只可惜，终究还是一片苦心错付，袁天罡最终落得个身死皇陵的下场，而那李星云，亦没有做天子的命数。”
“李星云？就是与我父王在一天出葬的那位天子？”质舞疑惑道。
“正是。”
“他听起来年纪并不大，怎就突然离世了？”
“袁天罡苦心扶持李星云，而那李星云却将其杀死在皇陵，天下不良人奋起而攻之，将其击杀于洛阳。”
“如此说来，不良人岂不是群龙无首了，那为何又会出来个天暗星？”
质舞有些明白为何李存礼要故意跟她聊起不良人了，或许与昨夜修炼时走火入魔有关，虽然修炼那功法需要心存恨意、杀伐果决，可若是无法突破执念、克服魔障，确实是很难修成，毕竟那人也说了，自己原本的内力与现在所修之功法相悖，若要突破，以杀气养身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却是要开悟“空”的境界。
“无间九幽，无为无限，间在此间，空寂其渊，时止无痕，九野玄天，颢天地远，返本回源。”
那女子说这是最新版的功法，包她能变漠北最强的那种，可这些字，每个字质舞都能看懂，连在一起却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那天暗星自称是奉了天子遗命，统领不良人西处为祸，与朝中那位皇帝看似是在互相制衡，实则——”
“狼狈为奸，愚弄众生。”李存礼神态自若地说完后，目中闪过一丝恨意。
“怎么，那朝堂上称帝的，不是李嗣原？”质舞惊愕道。
“若真是他，我怎会沦落至此？”李存礼淡然回道。
“......”质舞心头一窒，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内心的一些很沉重的东西似乎是一点点松弛开来了。
确实，眼前这位李大人，李将军，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营中初遇时，仅仅是隔着萨满的面具大概端详了一眼，就对这位中原人印象深刻了；甚至曾有一日夜晚，质舞忘记李大人留在了漠北大营，想要去专门存放书籍的帐篷内取一本古籍翻阅，结果一进去就看到这位风姿卓绝的将军正披散着头发慵懒地坐在榻上翻看着一本......《酷吏列传》。
是啊，若论心魔，眼前这位比自己更有过之无不及，可是他却仿佛早己将这些看淡，从容不迫地活在当下，不愤懑、亦不卑微。
（果然，比惨永远是解开心结最好的法子）
“奥姑，我们到了。”李存礼说道。
“哦。”质舞回应着，望向前方。只见面前己无清晰道路，只有泥沼，和一团又一团的草莽。
“李大人，眼前这些，哪个是我们要寻之物？”
“在下需向奥姑求一样东西，方可将它取出。”
“什么？”
“你的灵胤。”
质舞从怀中取出药轮后，放在唇边，贝齿轻启，正欲吹响，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都不知道李存礼要干啥，怎么召唤灵胤？
“李大人，你总得先告诉我，你要取的东西是什么吧？”质舞问道。
“哦，忘记说了，是毒蛇。”李存礼回道。
......毒蛇？？质舞心中一阵无语，难不成李存礼要让她召唤自己的灵胤前来搏命吗？这也不是不行，可实在是......
突然，她又想起曾经看到的那场鹰蛇互搏。
就算是真的召唤来了，也不至于就会那么艰难吧。
可她还是不愿。
“怎么了，奥姑，可是内伤还未恢复？无法召唤？没关系，我还有别的......”
“李存礼，”质舞顿了顿，对他说道：“这药轮你来吹，我教你萨满法术，你来试试召唤自己的灵胤。”
“哦，啊？”李存礼第一次表露出惊诧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而那边，质舞己将自己的药轮送入他的手中。
“这召唤灵胤的萨满法术......”李存礼略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你们漠北秘法吗？在下只是个落魄中原人，这样......可以吗？”
“我说行就行，你拿好，听着。”质舞满不在乎地回复道。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李存礼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那一小块像铜铁一般的药轮，埋头作揖道。
“召唤灵胤，要放松心境，将自己完全融入于眼前的大自然中，与此同时，自然呼吸，用手指轻轻拨动药轮中间的响片，稍微运转内力，就可以了。”质舞讲解道。
李存礼认真听完后，努力照做了，可无论他深呼吸弹拨了多少次，却始终只能在一声又一声略显滑稽的音浪里......怀疑自己。
“看来在下确实没有悟性，无法领略这萨满法术的精妙之处，”李存礼无奈道：“让奥姑见笑了。”
质舞疑惑挠头，内心暗自觉得十分蹊跷，这不应该啊，照理说论心境，李存礼显然是比她要平和的多，而且看他那面相，那眼眸，他的灵胤动物会是哪个简首不要太好猜，而且此地最不缺的就是那东西，怎会召唤不出来呢？
难道说，他的平和，是伪装出来的？
忽然，质舞心中略过一阵寒意。
“......李大人，可还记得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质舞道。
“奥姑是指哪句话？”
“‘若真是他，我怎会……沦，落，至，此？’”。质舞盯着李存礼的眼睛，一字一句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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